摸着李妙妙冰涼的身體,“妙妙!”吳王恪哭的撕心裂肺。門外,傅易看到這一幕,并未說話,隻是能聽到他因為緊握雙手,而發出“咔咔”的骨節聲,安翊鳴扭頭的時候分明看到他眨眼時,落下了一滴淚,接着便看到他翻身跳下馬車,騎上馬,一路狂奔而去。
另一邊,王子進好像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隻是愣愣的站在轎門口,看着躺在那裡,安靜的李妙妙,王子進喃喃道,“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安靜的她,我本想,隻要我放棄,就能讓她活着,原來,活着在她心裡,根本不重要——為何,她不曾告訴我,為何!”淚水爬滿了王子進的臉龐,隻聽他一遍遍的問道,“為何?”好像是在問李妙妙,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隐隐中,淚水模糊了雙眼,王子進好像看到一身紅衣的李妙妙跳着跑到他的身邊,笑着說,“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的生命!子進哥哥,我穿着嫁衣來嫁你,你會不會娶我啊?”
依稀又見故人來,卻道天人各一方。
“會啊!”王子進笑着伸出雙手,想要拉住李妙妙。卻聽“咣當”一聲,王子進暈了過去,跌落下馬車。安翊鳴跟墨玉趕緊上前拉起他,将他扶到旁邊的樹下。安翊鳴囑咐墨玉照顧王子進,然後自己向鳳辇走去。
“主人,你幹嘛去?”墨玉問道。
“我去保王子進的命。”安翊鳴一臉嚴肅的說道。發生了這種事,不管公主的毒藥哪裡來的,隻要公主死了,王子進都免不了一死,安翊鳴打定了主意,走進馬車,将轎簾拉上,坐在一旁,看着哭泣的吳王恪。
“他在哭什麼?”安翊鳴猜測道,“哭自己沒有本事保護妹妹?哭自己的命途多舛?哭自己再也與皇位無緣?”吳王恪坐在那裡,好像把前半生所有的不滿與失意全部哭了出來,随着他漸漸穩定了情緒,安翊鳴上前說道,“吳王還請節哀,人死不能複生,現在最重要的是,和親的事該怎麼辦?”
吳王恪聽到安翊鳴的聲音,覺得自己剛剛好像有些失态了,趕緊将眼淚擦幹,回頭說道,“現在隻能将屍體送回京城,看看父皇怎麼決斷。”
“還請吳王能饒王子進一命!”安翊鳴跪倒在地,朗聲說道。
“其實,我早該猜到會是這麼個結局,妙妙從小淘氣的很,而且性子倔,她認定的事,絕對不會變,對人也一樣。昨晚,她對我說,讓我發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放過王子進,還有,若是你以後遇到什麼事,找到我的時候,讓我一定要幫你一次。我其實早該猜到,她那其實就是在留遺言。我知道你們在她心裡的位置,既是答應了她,我自然不會找你們的麻煩,你們走吧!”吳王恪轉過身去,不去看安翊鳴,示意她走。
“謝謝王爺!”安翊鳴真心的跪拜了吳王恪與李妙妙,然後起身下車,走到墨玉身邊,說道,“走吧!”
“墨玉有點疑惑,問道,“他們肯放我們走?”
“嗯,公主早就把我們的後路想好了,走吧!”說着幫墨玉一起将王子進搭在馬背上,二人牽着馬,向後走去,這樣就能跟馬幫彙合了。
兩人牽着馬,馬上搭着王子進,安翊鳴輕聲問道,“你說,若不是我讓他們重回蘇州,若不是我搶着來送親,讓他們感情加深,妙妙會不會不死?她會不會認命的嫁了?”
“他們認識本就在你之前,何況公主也一直沒有忘了王子進,這麼多年也一直找他,她自殺跟你有什麼關系,你能不能不要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墨玉皺着眉說道。
“是我故作聰明,我以為讓他們加深感情,舍不得離開對方,就會讓他們堅定私奔的念頭,可我沒想到,卻堅定了她自殺的念頭,墨玉,我隻是想幫忙,可為什麼會覺得,我錯的這麼離譜,我把所有的事的搞砸了!”安翊鳴突然覺得自己的情緒不受控制,在看到李妙妙的屍體時,她可以控制自己,在看到吳王恪放聲大哭時,她可以克制自己,在保王子進的命時,她可以不卑不亢,可到了現在,一切塵埃落定,她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那麼可愛的孩子,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安翊鳴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墨玉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隻能試探性的拍了拍安翊鳴的肩膀,說道,“哭出來就舒服了。”
安翊鳴看着眼前已經高高升起的太陽,刺的她的眼睛生疼,喃喃道,“新的一天終于來了,可有的人,卻永遠留在了昨天——”
他們三人走後,吳王封鎖了公主薨逝的消息,将鳳辇留在原地,用普通馬車将公主的遺體裝殓後送回了長安,據說,當李世民得到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傷心,而是勃然大怒,他斥責了金山公主的生母楊妃,并表示,“此女類卿!”她的父親,終究,還是隻把她當成了一個棋子。既已讓他失望了這麼多次,那這最後一次,還且讓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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