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張起靈和王胖子中間的“吳邪”,忽然變了臉色。
他看向了一處虛空。
伴随着他視線的焦灼,真正的吳邪的身影,在半空中緩緩浮現。
吳邪充滿神性的雙眼,在看到王胖子和張起靈的那一刻,瞬間變得靈動起來,他如同下台階一般,一步一步從半空中走了下來。
吳邪親親熱熱地叫了一聲“胖子,小哥”,帶着一點雀躍地向王胖子和張起靈走去。
雖然在百無禁忌娛樂區的吳山居裡見過這樣的吳邪,但再次見到,王胖子還是深感震驚。
眼前如同神皇現世一般的人,肯定是吳邪,那他和小哥中間的同樣真實無比的吳邪又是誰?
王胖子和張起靈,都側頭看向了兩人的中間,如果他們此時在動畫裡,那必然會發出“咔擦咔擦”的齒輪運轉音。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他們兩人中間空空蕩蕩的,再無一人存在。
張起靈率先緩過神來,剛才同王胖子打鬧的吳邪,非常地真實,不可能是哪個人或者哪個鬼扮演的,沒有誰能扮演到那樣的程度。
要知道,在去西沙海底墓之前,張海客也曾裝作吳邪在他面前出現過,盡管那時候張海客的眼神是吳邪的眼神,說話的語氣是吳邪的語氣,舉手投足間的細節也是吳邪的細節,但他就是知道,那不是吳邪。
被他戳穿以後,張海客才露出了自己本來的樣子,同他說吳邪已經入局,但他聯系了所有張家人,仍然不知道吳邪這個人,到底特殊在哪兒,所以特地找上他這個族長,希望他能夠再次近距離觀測一下吳邪。
他還記得幼年時,他去泗水古城取青銅母鈴的那一次,張海客對自己的照顧,雖然不解張海客為何變成了吳邪的樣子,卻完全沒有易容痕迹,但既然是張海客的要求,他也不介意順手為之。
正好,他自己也要去海底墓。
彼時,吳邪于他而言,還隻是一個好奇心太強的路人,是因為太弱而最好放在口袋裡保護的易碎的豆腐,他尚能辨認出張海客不是吳邪。
此時,吳邪于他而言,是并肩作戰的同伴,是他與世間唯一的聯系,他不可能認不出吳邪。
張起靈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波動。
很多時候,他看吳邪,就像是在看一個孩子,所以他會盡力地去引導他,讓他能夠在這個詭谲的時勢中活下來,又不遺餘力地保護他,讓他的天真與好奇心,能夠盡可能地延續。
在青銅門裡的時空洪流一片虛無中,他曾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胖子和吳邪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胖子和吳邪的容顔,借此來對抗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生效的天授帶來的失憶。
他從不懷疑,十年之後他會認不出吳邪和王胖子,就像他從不懷疑,吳邪和王胖子不會來接他。
但他這次竟然沒有認出,那不是吳邪。
他正思忖間,王胖子用剩下的那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胖爺我也會着道,小哥,那是吳邪,也不是吳邪。”
張起靈錯過了這十年,所以他不會有明顯的感受,但作為親眼見證了吳邪的瘋魔變化的夥伴,王胖子略一回想,便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
剛才的“吳邪”,是他們記憶裡的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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