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說得好,一個人撸串撸的是心情,兩個人撸串撸的是默契,三個人撸串撸的就是江湖了。在大北京,沒撸過串,何以談人生?
三個北京爺們兒,就着滋滋冒油、香氣撲鼻的肉串,盡顯痞子本色,開始推杯換盞,暢談江湖和人生。
展鵬邊吃串,邊用眼睛瞄着楊毅,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待三個人又喝了杯酒,捅了捅身旁的張文峰說,“和楊毅談刑偵,咱是欺負他,不管怎麼說,人家不是自學的嗎?”
“你又憋着什麼壞水兒?”楊毅用紙巾擦擦嘴,警覺地看向展鵬,張文峰嘴裡嚼着串兒,也不禁莞爾。
“嗯,我是受你啟發。”展鵬笑着發了圈煙,接着說道,“你不是覺得自己法醫牛逼嘛,那咱們今天就專門聊聊法醫。”
“大哥,”張文峰囫囵着把肉串咽下,嗔怪道,“咱可是吃飯呢。”
“沒事兒,不打緊,咱說說理論上的,不碰實務。”展鵬向張文峰遞了個眼色。
“理論上的?”楊毅微微皺了眉。
“對啊,”展鵬眯眯眼,假裝思忖片刻,“法醫面兒太廣,咱就找一個能經常碰到的吧,嗯,身份鑒别。”
“身份鑒别?”楊毅嘴角咧出一絲苦笑,這方面的确是他自己的短闆,看來展鵬真是個狠人,他太了解自己了。
“嗯,”展鵬得意地點點頭,臉上露出揶揄的笑容,“咱們都不是學法醫的,談論這個話題對咱們都公平吧?”
“然後呢?”張文峰心領神會,心中暗自好笑。
“我不是說了嘛,就談身份鑒别。”展鵬咧了咧嘴,“咱們都知道,身份鑒别有各種方法,是逐步發展起來的,咱們一人講一個方法的起源,就算過關。”
“講故事啊?”張文峰啞然失笑。
“對,就講故事。”展鵬沒看張文峰,挑釁似的沖着楊毅擠擠眼。
“要是講不出起源就不算過關,是這意思呗?”楊毅不屑地撇撇嘴。
“沒錯兒,就這意思。”展鵬笑着點頭。
“那要是不過關,有什麼懲罰嗎?”楊毅追問。
“咱們幹啥呢?”展鵬随手指了指桌子,“連幹三杯啊。”
“夠狠。”楊毅豎起大拇指。
“要是不想喝酒也成,”展鵬終于笑出聲來,“那就讨饒呗。”
“德性。”楊毅斜睨着展鵬,哼笑一聲,“沒事兒,我接了,咱們誰先來?”
“我先,我先,”張文峰連忙舉起手,促狹地擠擠眼,“誰讓我年齡最小呢。”
“好,那就你來。”展鵬笑着說。
張文峰仔細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抽了口煙,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了貝蒂隆的人體測量法。
貝蒂隆是近現代法醫科學發展的先驅,他發明的貝蒂隆人體測量法結合了系統的測量和攝影技術,通過對涉及人頭部和身體的一系列測量,以及紋身和傷疤等個人特征,來進行人身識别。
任何一個熱衷于刑偵的人對貝蒂隆都耳熟能詳,其對法醫科學的貢獻更是被記載于《法醫史》教科書中,張文峰選擇講述人體測量法,純屬投機取巧。
展鵬則講述了指紋鑒别在刑事偵查與審判中的第一次應用,這同樣也是《法醫史》上的内容。1892年,阿根廷的一位母親為了另尋新歡,殘忍地殺害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其被定罪的依據就是門框上的一枚血指紋。
展鵬講完後,喝了一大口酒,然後點了根煙,惬意地抽了一口,得意洋洋地看向楊毅。也難怪他胸有成竹,《法醫史》上隻講述了人體測量和指紋鑒别兩種早期的身份識别方法,而據他所知,多年來,國内隻有那一本《法醫史》教材,即便楊毅學問再高,也沒有其它的素材可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來和自己及張文峰抗衡。
望着展鵬微微上揚的嘴角,楊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好整以暇地把杯中的酒喝光,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斜睨着展鵬說道,“該我了呗?”
“沒錯兒,該你了。”展鵬會意地和張文峰交換了個眼神兒,眼含笑意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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