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總是若有似無地打量他們,實在不算是多麼美好的體驗。
衛凝也注意到了這些目光,想了想道:“跟我來。”
說罷他就主動牽起謝熙的手,帶着他偷偷從大廳側面的一道門溜了出去。
門外是一處空無一人的小花園,但衛凝卻沒有在花園裡過多停留,而是帶着謝熙向花園深處走去,那裡又是一番全新的景象。
入目之處全是一種綠色的細草,它們直挺挺往上生長着,一直能長到半人高,而上面則彙聚着漫天的螢火蟲。
第69章要留宿嗎?
“流螢?”
謝熙随手從草叢裡捉了一隻螢火蟲放在手心,身子扁皮,尾部發亮,是流螢沒錯。
沒想到在星際竟也能見到這種昆蟲,流螢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幼蟲階段,從卵到蟲,由蟲及蛹,再由蛹及成蟲所經曆的時間要整整一年,然而它們真正能綻放生命之美,發出亮光的時間隻有三到五天,在那之後它們便會迎來生命的終結。
這是一個艱難,美麗,卻也轉瞬即逝的物種,艱難是因為它們努力成長的過程很艱難,美麗是因為它們在生命的最後美得驚心動魄。
謝熙覺得他們很像曾經的自己,修真無歲月,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面對的都是枯燥無味的修煉,終日目标便是飛升成仙,但成仙之後呢?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沒人能回答,因為成功飛升之人再也沒回過修真大陸。
他們或許是活着的,而且擁有了無盡的歲月,但是在謝熙看來當他們飛升成功的那一刻,那些人便是“死去了”,因為他們再也不會出現在修真大陸這片土地上。
那時候謝熙就在想,若是不成仙,也挺好的,頂級的修者其實已經擁有了凡人無法想象的壽數,足夠他們看盡滄海桑田,世道變遷,練就高超法術,坐擁無盡财寶,受萬人敬仰。
可人心都是貪婪的,當他們可以輕易做到如此的時候,便又有了新的欲望,希望這些東西永遠屬于自己,而唯一的辦法便是永生。
成仙便可以永生,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箴言,讓無數人為之神往。
“如果有機會長生不老,但是會看着身邊之人一個個離去,你願意嗎?”謝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衛凝這個問題,脫口而出後竟有些害怕聽到答案,又不知道在怕什麼。
衛凝呆了呆,覺得謝熙這個問題實在有些怪異,人怎麼可能長生不老呢,但他還是很認真地回答道:“我不願意。”
謝熙:“為什麼?你對長生不老就一點也不動心嗎?”
他忍不住懷疑衛凝可能隻是随口說說,長生不老這樣的***,怎會有人豪不動心?
衛凝笑了笑,并不認為這個問題如何難回答::“如果我的生命裡沒有了我愛的與愛我的人,那剩下的隻會是無盡的荒蕪,我還活着,卻活得沒有靈魂,那還不如不要活着。”
謝熙抿了抿唇:“可是如果你活得久了,你就會發現那些其實都是微不足道的,因為你會遇見新的人,愛上新的人,擁有新的朋友……”
這種例子在修真界不要太多,不論多麼恩愛的道侶,如果有一方不幸死亡,另一方或許會難過,會頹廢,會失去目标,但再過個幾百上千年,又有了新的道侶時,過去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可能就成了一碗黃湯。
“不會的,我不會擁有新的愛人,新的朋友。”衛凝把謝熙擁入懷裡,讓他聽見自己堅實的心跳:“我不會獨活。”
謝熙把頭往衛凝的胸口靠了靠,輕喃道:“嗯,我也不會。所以為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衛凝:“好。”
之後兩人又在花園裡待了一會兒,見時間差不多了才動身回到宴會廳,正趕上傭人将一個和人差不多高的五層生日蛋糕從後廚推出來。
露西娅過生日有一個習慣,那就是一定要和家人合照一張,她和衛光年先一步站好了位,見衛凝和謝熙正在往這邊走來,便熱情道:“小熙快過來,到阿姨身邊來,小凝你就站在小熙身邊,咱們一起合影。”
顯然是有意要告訴在場所有人,謝熙使她認定的兒媳。
不過是拍個照,謝熙不知其中深意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徑直走了過去和露西娅站在一起,引得場内一陣議論,他們各自的聲音都不大,合在一起卻是十分明顯的。
露西娅聽不清他們在議論什麼,但也能猜個大概,無非就是一些或質疑,或不滿,或感歎的閑話,沒什麼好在意的,依舊笑容不變地拉着謝熙一起完成了合影。
全程衛凝和衛光年都充當着拍照工具人的角色,一老一少占據兩側,腰背直挺,活像兩尊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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