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累嗎?”一個留着長長的白胡子老人看着秦小二不太正常的臉色,一臉關心。
這句話讓秦小二的思緒飛回到了當初秦家村打獵的日子,這才哪到哪啊,可能熱身都還沒熱起來吧?他淡淡地搖了搖頭:“田伯,我還行,這才到半山腰吧,您要是累了,咱們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
作為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天才,根本不可能被這點困難所打倒,真正困擾他的是昨晚秀才的那番話,“用自己的本心去看這個世界的本質”。
呵,說的輕巧,自己這雙眼睛無數次救自己于危難之間,怎麼能說舍棄就能舍棄?
再說也隻有這種神奇的地方才需要用心去觀看,如果養成了習慣,以後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辦?
根本不可能是這項技術太難,至今為止都沒有學會。
就比如此時此刻,放眼望去,皆是鋪天蓋地的的大雪,而他現在卻是正踩着這些厚重的大雪一步步朝山頂登去。
可是放下眼睛之後呢?
雖然蜿蜒的山路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卻已經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梯田,山下的梯田已經被村裡的老人都給種完了,一眼看去,宛如一幅巨大的綠色毛絨地毯,在溫暖的春風下吹拂。
再往上走,種植的種類和景象卻又是各不相同。唯一确定的是,每一級梯田都經過了精心設計和耕作。比如,最下層的翠綠飄蕩的稻谷,靠近中層的嫩黃挺拔的玉米,以及頂層的紅豔鮮麗的辣椒。
“小子,到了,這裡就是倒數第二層了,你的任務就是自己把青稞合理地鋪滿這一小畝地。”好不容易到達山頂,田伯也是松了一口氣,畢竟自己一把年紀了,為了這小輩還得親自一步一個腳印的爬這聖山,實在是令人疲憊。
“這個籃子裡有一捆青稞,拿去種吧,我找個好地方先睡個懶覺,不懂的就來問我啊。”
秦小二搖了搖頭,不過也不代表不認可,隻是驕傲的他不會把一個耄耋老頭的作用放在眼裡。
他先是平靜地邁出左腳,平穩地踩在松軟的雪地裡,但是在深呼一口氣之後,雪地就立刻變成了濕潤的水田。
而這一明顯的變化,懶洋洋地躺在一旁的田伯早已看在眼裡,忍不住感歎兩句:“年輕就是好,才一會兒就适應得這麼快。隻是,不放棄自己眼睛的話,活可是幹不完的哩”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時光悄然流轉,不知不覺間,一個上午已經逝去,而那小小的一畝地也隻完成了不到四分之一。
然而相較于炎炎烈日的烘烤,心靈的折磨才是讓秦小二最難以接受的。
就恰如此時此刻,他明明還站立在濕潤的水地裡,甚至左腳都還深陷在烏黑松軟的淤泥裡,一個不留神,右腳又是踩在堅不可摧的石子地上。
“前方兩步,不對,後後面,也不對。”
多次失敗的踐踏已經将清水攪的渾濁不堪,無論是憑借本心還是直觀地使用眼睛,都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了。
并且身心雙重的疲勞,使得前方很明顯的一顆小石子秦小二也沒有注意到。
堅固的小石頭瞬間劃破了粗糙的腳掌,浸潤在水中的鮮血即使在這樣不清澈的水裡也顯得尤為突出。
疼痛稍微刺激了一下已經失神的秦小二,但是很快,鮮豔的小血滴又變得無影無形,徹底融入到了泥土之中。
看着屬于自己的東西也這麼快就發生了轉變,秦小二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精神也陷入了恍惚之中,思維也開始如柳絮一般發散。
“眼睛是無形的蒙昧麼?”
“或許我不應該對自己要求這麼高,這畢竟不是普通的事情。”
“學會承認自己的不足,這也是很重要的一課。”
“欲速則不達,我得好好休息。”
放棄的念頭一旦萌生,便會迅速地生根發芽,再也無法動搖。前腳還在打架的上下眼皮立刻選擇了統一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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