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放了多麼大的一個雷,又一臉天真地笑了起來,面對着鴉雀無聲的一座大殿,竟也是絲毫不見膽怯退縮之意。
而衆臣怎麼也想不到,神色難辨的皇上,當下卻是神清氣爽,大感欣慰······
——薛雯當然不是真的膽子大到肆意妄為,在揣測聖意這件事上,她還是很有自信的。
“胭脂輕”這件由皇上一手炮制的事端,發展到後來,卻是有一些超出他的掌控了。
沒辦法,就是有那麼一些愣頭青,不知道點到為止的道理,眼見着摸準了皇上的意思就悶頭沖鋒陷陣敢當馬前卒,一不小心,卻是又沖得太快太猛了······
到後來,皇上已經被搞得很不悅了。
這些人順着皇上劃下的道道兒,措辭卻是越發的過分,好像他的後宮都是一群母夜叉一樣——再如何有喜惡,那也都是他的妻妾,一國之君這樣被人指着鼻子罵,怎能不窩火?
偏偏卻無從發洩——他定下的基調,他撒開的口子,焉能再他來狼狽叫停,朝令夕改?
好在,他這不是還有個好女兒呢麼?
一片靜谧中,衆人一時拿不定主意,故而察言觀色,都在等一個出頭鳥摸路,上首的皇上卻忽然朗聲大笑,指着薛雯搖了搖頭,寵溺地假意罵道:“你這個促狹鬼!都是朕慣得你沒樣子了,還不退下?”
皇上的态度說明了一切,皇上的态度就是最大的,至此,整件事情才終于算是收住了口兒,慢慢消停下來了。
也因此,雖說都知道明安公主當時的那一番話是在借題發揮為皇上分憂,但到底面子上過不太去,如今這些個大人們見到了她自然是心有餘悸,才一個個瞬間收斂了不少。
沈堯卻是不知道那些的,他也沒功夫去想緣由,他隻是直勾勾地盯着薛雯。
——盯着前一刻似乎還近在咫尺呼吸可聞說着月亮,這一刻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隻可遠觀的薛雯,連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
薛雯當然知道她一進來整個神霄殿都靜了兩分,她心下一哂,目不斜視地走到皇上跟前兒行了個禮,對答兩句,就被允許歸了座兒。
四皇嫂張妍連忙過來拉她,親親熱熱的,薛雯也露出了個有些乖巧的笑來。
她是不假的。
沈堯偷偷在心裡感慨着。
很奇怪,她不夠親熱,笑裡帶着些疏離和矜貴,可卻反而比這些看似誠摯熱烈的人們要真得多。
她還是美的,真且美。
沈堯遍尋記憶,發現她好像從很久以前,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永遠都是美麗的。永遠都是氣定神閑,永遠都是遊刃有餘。
可沈堯知道不是,她并不是遊刃有餘天生就全知全會。
她解不出難題來急得直哭,她在該瘋玩瘋鬧的年紀輾轉于昭陽宮與文昭閣兩點一線,她小小的年紀看了幾倍于同齡人的書,盡管那些書一個比一個佶屈聱牙枯燥乏味。
眼前的這些令沈堯感到厭煩,恨不能逃離的彎彎繞與言語官司,是她一天十二時辰的日常。
然後她才能不露聲色,才能氣定神閑,才能看似遊刃有餘——才是站在人前的明安公主。
而她唯一的一次崩潰與示弱···被沈堯指責為大題小作······
沈堯忽然害怕了起來。
這三年,他總是在想象重逢的場景,回京的路上,他想着“我要告訴蓁娘!”
我明白了!我懂了!蓁娘,我理解你當時所說的意思了,對不起我當時淺薄愚蠢言語傷你。你放心,從今以後有阿兄陪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你那麼惶然那麼苦了。
她會驚訝嗎?
她會高興吧?
不會激動到哭出來吧?
——當然,肯定是不會那麼容易原諒他的,蓁娘在自己面前是很有脾氣的,估計要哄很久······啧,西南這破地界兒,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特産讓我帶回去讨她的喜歡。
雜七雜八地想了很多很久,一個人坐在那裡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傻笑,王選他們偷偷編排,說“将軍美什麼呢?不會指望着這點兒破事能得賞黃金萬兩呢吧?”
可是此時,所有的想法煙消雲散,猶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他突然不那麼自信起來了······
薛雯離他越來越遠,沈堯忽然有些失态地站起身,差點兒撞到了旁人相敬的酒盅,沈堯倉促拱了拱手,道:“諸位大人,對不住對不住,容某去向幾位殿下敬一杯酒。”
其實說是“幾位殿下”,要緊的究竟是哪一位殿下?在座的都是人精子當然知道,這回果然沒有人攔他了,一個個還含笑目送呢······
且說另一頭——也是薛雯的運氣好,剛剛入席,就正撞上她最期待的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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