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中,彭城伯胡孝添正在澆花,還是那一副市井閑漢的打扮,藍不藍綠不綠的一件葛布短打,玄色萬福暗紋紮腳綢褲,下頭蹬着雙側邊兒都有了破洞了的簡陋草鞋,一頭花白的頭發沒剩下多少了,梳了個揪兒一根牛角簪編住,碎發有些多,顯得亂蓬蓬的。
下人通禀後就退了下去,瑞金也有眼色地随着退走了,獨留下了祖孫兩人。
胡孝添捶了捶腰,直起身來,手裡拿着素陶花壺,側過身來對站在門口的薛雯笑了笑,道:“怎麼樣,還好嗎?”
——還好嗎?
還好嗎,薛雯曆經數年,如今總算是勉強達成所願,見識了權勢滔天,也見識了民生艱難,見識了物之豪奢無度,也見識了人之窮兇極惡,至西南大營,至薊州邊境,身邊人來來去去,她問過孝仁皇後張妍“為什麼是我”,在暗無天日的險途中走出了一條生路,身心俱疲,又有所迷茫,立足當前,尚還不知道前路會通向何方。
可是,眼下,這位睿智矍铄的老人用洞察一切的眼睛含笑望着她,問她“還好嗎”······
薛雯歪了歪頭思索了片刻,展顔一笑,道:“嗯。勞您記挂着,雯一切都好。”
第96章撐腰京城的地界邪,人不經念叨—……
京城的地界邪,人不經念叨——剛剛胡伏宜胡仲賢還說起了小胡氏送山參呢,薛雯正和彭城伯對坐品茶呢,就有下人來報,說東平郡王妃和懷遠将軍登門來訪。
薛雯露出些許疑惑的神色,彭城伯存心逗弄,便立刻笑話她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必是沖着你來的。”
薛雯點點頭,也同意,道:“應該是。來尋我不奇怪,隻是想着姨母不是失禮之人,既然知道今日我是來看望外祖父的,再急的事也該容後再說才是,故而心覺奇怪。”
彭城伯又給她盞中點了一口茶,道:“也不奇怪。頒賜請見用的折子的時候,單單漏過了東平郡王府,除了沈元麒,沈家再無人能入後宮,元麒在你面前又不提此事,秀娘除了在我這裡,還能去哪裡見你呢?”
各府的命婦入宮請見自有一套流程,是要有資格遞折子請見進宮的人,在專門的绀藍色綢緞封面的折子上,填寫事由、時間、人員及逗留地點等,提前遞至尚宮局司言司,再由女官審閱後報給皇後娘娘,或掌印宮嫔——比如如今的徐賢妃;準後,方能入宮。
依照彭城伯所說,那麼東平郡王府的人根本就是從頭兒上一掐,被剝奪了進宮請見的資格了······
怪不得薛雯明明曾當着先帝和沈郡王的面把話說得那麼難聽過,沈郡王竟然還肯做無用功,讓沈堯來她面前“套瓷”——原來是走投無路了。
有一就有二,既然有沈三郎被父親強逼入宮在先,隻怕今日小胡氏和沈堯登門,也并非是出于本心了······
薛雯不是很想見,聽了外祖父的話後,笑了笑沒接茬。
彭城伯這回卻沒顧慮她的心意,飲盡了杯中茶,率先站起身來道:“走吧,去聽聽看怎麼回事。”
薛雯隻得聽命,乖乖站起身來,彭城伯故意落後了半步,張開手道:“長公主請。”
本來還有些不悅的薛雯頓時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也不客氣,趾高氣昂地“嗯”了一聲,果然走在了彭城伯前面。
——國孝才過,小胡氏是謹慎之人,未敢造次,仍然穿得較為素淡,神色也有些許憔悴,她本就是纖弱之人,這麼一看,就更可憐了。
胡皇後還在世時,小胡氏時常入宮陪着她說話,胡皇後何等疼愛薛雯,若非是看中了小胡氏和沈三郎的人,單憑利益,是不會有沈堯和薛雯的那些事兒的,故而就算單隻是瞧在胡皇後的的份兒上,薛雯從來對小胡氏恭敬,尊她為長輩。
如今見小胡氏素衣簡飾,面容蒼白,最後的那點兒不情不願也沒了,推讓一番,與彭城伯分左右同坐于上座。
衆人寒暄了一會兒,小胡氏這才開口,道:“蓁娘,唉······我一個長輩,開這個口實在是牙碜,但沒法子,到底我人在那個家裡,說一榮俱榮言重了,總也不能置身事外。”
——果然是為了郡王府,薛雯早有預料,倒也不失望。
小胡氏拿繡帕按了按鼻翼,胡家的幾個人在旁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和沈堯娘倆,想讓彭城伯屏退一二吧,本是他們突然造訪,不請自來,隻能強壓下尴尬的情緒,開口道:“還是之前的那件事······”
薛雯日理萬機,又不把沈家的事放在心上日日發愁,早忘了什麼事了,她連忙去看沈堯,那人卻悶着個頭不敢擡眼兒躲着她的目光,自然也沒收到“信号”,薛雯索性便很幹脆地道:“近來事多,之前的什麼事啊,倒叫我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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