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情”字何解呢?薛雯好像直至今日都不甚明白。
而張子初那日的話又讓她意識到了——不僅她不明白,原來這世間大部分的人,其實都不甚明白。
談情、說愛,以緻茶飯不思,為之生、為之死,為之一心相系,這都是極少數的人才會有的經曆,大部分的人終其一生都碌碌于情,與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陌生人成親、生子,忽悠悠便是半生——也就這麼過去了,而她倒似乎比這些人幸運一些,而她倒至少有過。
——她有過。
她最初的,和唯一的愛情——懵懂的、稚嫩的、慌亂甚至兒戲的愛情,隻給過一個人,沈三郎,沈元麒。
她的愛給了沈元麒,有那麼一段時間裡,她的恨也給了沈元麒,她的怒火,她的鄙夷,她的喜怒哀樂,她的愛恨情仇······
薛雯的這小小半輩子···于父,她和先帝彼此算計,到最後不可避免地父女成仇,自不必說;于母,孝端仁皇後去得早,獨留下了她一個人,獨自面對着人世間的“風刀霜劍嚴相逼”;于姐妹、于兄嫂,無不留有遺憾不能盡善盡美,亦沒有過什麼真正知無不言的至交好友。
——彼時,她問過不久于人世的皇嫂張妍“為什麼是我”,當時當刻的張妍啞口無言并沒有作答,事後卻又曾猶豫着主動提起這件事,對她說起過,“大概是因為,總會有這麼一個人吧”。
大概是因為···有的事,總要有人去做,有的角色,也總要有人去擔當,而恰好是薛雯······
好在她還有沈元麒,知道她的一切的沈元麒,始終站在她身邊的沈元麒,有用沒有,起的是好作用還是壞作用,總之他始終在那裡。
他總是在那裡的,薛雯氣也沒氣走罵也沒罵走他,他自己做錯了事情,也厚着臉皮沒有走,他家裡人糊塗得罪了薛雯,他約束彌補還是不肯走。
煩還是挺煩的,但他在,有一個人在那裡,就總不是一件太壞的事。
現在的薛雯,已經不會再去問,再去糾結那些“為什麼”、“憑什麼”之類的沒有意義的事情了——而在最後的最後,她決定徹底放過自己,決定原諒那個兵荒馬亂劍拔弩張的午後,原諒沈元麒犯下的,愚蠢而又可惡的錯誤。
——她始終是強者,是上位者。
文太後說着一些長輩慣有的論調,勸她說“你總要有個自己的小家,女人這一輩子,不管怎麼樣,總是要有嫁人生子的,那才算完整”,薛雯聽了心想,對哦,孩子。
她有着足以令一代帝王心生忌憚的勢力,有着無數旁人難以窺知的事件捶打鍛造出的高貴心性,她有學識,有才智——她想要一個能夠匹配和繼承這一切的孩子。
文太後和她說的,是身為一個女人的家庭,她心裡想的,是古往今來帝王将相的“傳承”。
沒法子,無奈無奈,她這個人,實在是沒有什麼柔腸的。
可是,那一日她站在台階之上,看着沈三郎全心全意望向自己的目光,卻陡然從心底裡生出了一段柔情······
人非昨,月依舊。
就在那一刻恍惚間,她似乎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為母後的病情傷心欲絕,訴說着彷徨的未來。
所以沈元麒,你要不要娶我?
······
如今,薛雯二到西南,比起上一回千鈞一發之刻耽誤不得,她且又心事重重,這一次,她才有時間有精力,好好遊覽了一番附近的鄉鎮。
方知原來此地的人格外樂觀好客,民風十分淳樸,若非匪類作祟,實在也是個好地方。
——好是說人好,山水可不怎麼友好······
其實山匪本應難能大成氣候,西南軍精兵強将卻數年來隻能僵持不能徹底蕩平七十二寨,就是因為西南崇山峻嶺地形複雜,再加上天然的瘴氣,和各種毒蛇毒蟲——真正折損在寨匪手裡,其實不過十之三四而已。
薛雯自認不太懂作戰用兵之事,隻敢在私底下偷偷地問沈堯:“明戰不行,何不用計?”
沈堯汗顔,有些苦惱地答道:“七十二寨中有一有名的軍師,名叫沈廬,此人···實乃是一位鬼才,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要說用計······吾等不如。”
薛雯聽了這話心思莫名一動,眨巴着大眼睛,壓低了聲音道:“也姓沈?不會···是我外祖父所說的,老郡王與苗女的後代吧?”
沈堯猝不及防間,被她的話給吓了一跳,也一時沒反應過來的,下意識地疑神疑鬼了起來,倒是薛雯先正色起來,連忙雙手合十,念念有詞道:“郡王爺在天之靈,雯無意冒犯,有怪勿怪、有怪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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