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皎皎方才笑得軟了身子,正斜倚着倒氣兒,一見她這樣,連忙也坐正了,理理衣服和略有些淩亂了的發髻,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盡管問。
薛雯便道:“其實也沒什麼···我是想着——從前是身不由己,有許多的顧忌,當然自保為上,不說其他。但,如今形式也算是見好了,且四皇兄正是用人之際,别的都要靠後,首要是要用能吏——慕容大人,難道就真的不打算······?”
她話中所說的“慕容大人”,指的自然是慕容皎皎的親爹,曾經位至吏部尚書的慕容文臣。
——當初,慕容文臣為了擺脫勞心勞力還危機四伏地和廢帝在一塊兒瞎攪和的局面,趁着薛雯的勢力釜底抽薛昌煜的薪,他也當機立斷辭了官,甚至賣掉了祖宅,一口氣離開京城,投奔了女兒和姑爺兒雲南王。
後來幾經風雲變化,他們這一家人,也算是躲進小樓成一統,獨得一處世外桃源,遠離種種紛争。
等到四皇子薛昌韫稱帝,卻在第一時間就派了心腹卓錫斓任廣西總兵,一來駐守廣西防備土司,二來,實際上也就是盯着薛昌輝呢,重兵把守,可見防備之心。
慕容文臣見此情狀,索性一避到底,徹底絕了重返朝堂的心思,在雲南悠哉悠哉做起老太爺來了。
為了故布疑陣,更裝腔作勢地傳出消息——“慕容文臣谏楚王曰,‘有祖昌,毋歸京’。”
拿師弟馬祖昌做開筏子了,可見為了讓薛昌韫放心,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也算是使盡了渾身解數了······
可當初是當初,局勢是随時都在變的——如今,四海歸心,帝位穩固,薛雯于此時又提出勸慕容文臣歸朝的話,一是薛昌韫的确缺人用,慕容文臣如此知情識趣,若能再次出仕,想必倒是能有一番君臣相得,這二麼,就是薛雯的一番私心了······
——她始終忌憚着馬祖昌。
可馬祖昌如今在朝中順風順水,勢如破竹不可擋,唯有慕容文臣若歸,或許還能與馬祖昌互相牽制。甚至,取而代之,将馬祖昌擠走——也未可知啊。
慕容皎皎疑惑薛雯怎麼突然說起這個,薛雯也無所隐瞞,将自己的用意實言以告。
慕容皎皎聽了倒是沒有大驚小怪,想了想,沒有把話說死,而是道:“原來如此,這我就不知道了···嗐,那就直接去問問他吧。”
——原來,慕容文臣此時恰好就在王府呢!
薛雯聞言連忙起身梳妝,片刻後就收拾停當了,便與慕容皎皎同往前廳見過。
薛雯同慕容文臣交往并不多,自然也不太了解他的為人,因此厮見過後,卻一時不知是說深了好還是說淺些好,有些支吾。
不過,她信任慕容皎皎,知道她心裡自會有考量,便以眼神求助于慕容皎皎,随後便不再幹涉,隻靜靜地坐在一旁,眼巴巴瞅着慕容皎皎,讓她來說。
薛雯忽然來這麼一出,慕容文臣一開始瞧着似乎還有些警惕。
但聽着聽着卻笑了——他聽出來了薛雯别的冠冕堂皇的都在其次,最主要的,其實就是在忌憚馬祖昌,便擡了擡手,示意慕容皎皎不必再繼續說了,笃然道:“長公主,你不必憂心。我了解我的這個師弟——待到河清海晏,朝廷之上再無旁人皆不可解的難事,他自會‘事了拂衣去’,絕不會貪戀權位。自然,也就不會對任何人、任何事,造成威脅了。”
薛雯蹙起了眉頭,聽是聽了,但并不怎麼相信,幹笑了兩聲,道:“是嗎···還有這樣的人嗎?”
慕容文臣故作高深莫測地捋了捋胡須,搖頭晃腦地道:“是啊,怎麼沒有,正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什麼樣的人沒有啊?自然也有這樣:不貪權不貪利不貪名,平生所願,就是好好抖擻抖擻一身的本事,讓人捉摸不透的怪人啦。”
原本不信的薛雯,被這一句忽然觸動了心弦···半晌,終于松開了緊縮着的眉頭,釋然道:“是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天底下什麼樣的人沒有啊。”
又笑道:“多謝慕容大人解惑。”
慕容文臣拱了拱手,道“哪裡哪裡,某不敢居功,都是長公主有悟性。”
······
——以後的事情,素來都隻有天才知道。
薛雯其實也未必是全信了慕容文臣的說辭,可她已經做了能做的所有努力了。
她做了自己能做的,而慕容文臣果然無意歸朝,薛雯便将此事放下,不再糾結于馬祖昌這個人了。
從前,她高傲自滿,一度覺得“車到山前必有路”是無能者安慰自己的說辭,結果活到現在才發現的确如此······
——比如瑞銀的事情,這丫頭不聲不響地和借住在東平郡王府裡的胡廣宇看對了眼兒了,兩人求到薛雯面前的時候,她一開始還不信呢,疑神疑鬼地逼問她是不是心灰意冷之下胡亂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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