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璧還是頭一回留人過夜,面對的又是霍甯珘,羞倒是真的,而不是裝出來的。霍甯珘沉默看含璧片刻,神色淡漠,聲音比之前冷了許多,道:&ldo;好好服侍四爺,該給你的不會少。旁的不該想的,便不要想。&rdo;該給她的不會少,當然是指好處了。含璧眼眶微紅,她也并不缺那些金銀财帛,隻要她想,有的是富家公子願意獻上,她圖的就是霍甯珘這個人。果然,在霍甯珘眼中,她全然就是能讓四爺稍微解悶的存在,在他心裡沒有半分痕迹。為了不讓霍甯珘反感,含璧忙道:&ldo;是,七爺。&rdo;含璧心裡也是委屈的,七爺讓她去服侍四爺,可四爺除了與她論琴,對她也沒有半點暧昧。當然,這話她也不敢說。霍甯珘的确是不悅。在他看來,自己唯一強過兄長的,便是他是個完好的人,而霍甯珩如今有腿疾。這含璧便如此不懂事,擱着霍甯珩這&ldo;高山流水&rdo;的知音不知道去捧着,居然來留他過夜。含璧這般行為,在他眼裡與嫌棄他四哥的腿無異。當然,這是他自己的看法,在含璧心中,純粹隻是因為見過身披戰袍的霍甯珘,更為迷戀他的那張臉,還有他身上那股既冷又傲,不可一世的狂妄勁。聽到那兩人的問安,霍甯珘隻略微點頭,面上看不出情緒。霍甯珩見沒有馬車來接對方兩人,道:&ldo;要不要送你們一程?&rdo;謝遇非想了想,他晚些還跟人有約,正打安排陸莳蘭乘車後去赴約,便說:&ldo;我就不用了,四爺若是方便,搭了槿若走罷!&rdo;陸莳蘭飛快看看坐在馬車另一邊的霍甯珘,正想着如何婉拒……便聽霍甯珩道:&ldo;自是方便。&rdo;陸莳蘭這時推辭就顯得不合适了,她就道謝說:&ldo;多謝四爺。&rdo;她也知道謝遇非還有事,便與對方道别。霍甯珩這輛馬車着實寬大,連霍家兩兄弟這樣高大的身形坐着都不嫌擠,自然不差一個陸莳蘭。京城裡能這樣造馬車的,也沒有幾人。陸莳蘭打量一下車内,左側竟有放琴的木架,并沒有供人坐的位置。右側與後方的坐榻則很寬餘。霍家兩兄弟都在後面坐着,她當然就獨自坐在右側。依舊是很省地方的坐法。霍甯珩便道:&ldo;陸禦史不必拘束。&rdo;他說完,倒是察覺到什麼,又側首看了看今晚偶遇陸莳蘭後便一直沉默的弟弟。霍甯珘還真沒想到自己這樣快又會跟陸莳蘭同乘一車,對方今日穿着月白的夏裳,從側面看過去,鼻梁挺而秀美,睫毛垂下暗影,腰肢雖細,但坐得端直,即便她不施粉黛與钗環,穿着男子的衣物,用那雙瑩澈的眼睛看來時,也叫人有驚豔之感。陸莳蘭察覺到霍甯珘在看自己,想了想,朝他翹起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她希望起碼能與首輔保持正常的上下級關系,最少不要惡化。當然,霍甯珘沒有追究陸家,她已經很感激。霍甯珘看她片刻,心知肚明,陸莳蘭也就是瞧起來柔順而已,心裡的主意大得很。不過……想到這樣密閉的空間裡,還有另一個男人。哪怕是自己的四哥,也令霍甯珘幾不可察皺了皺眉。霍甯珘的神色卻令陸莳蘭以為是對她不悅,趕緊收斂笑意,轉過頭去。霍甯珩與霍甯珘一起長大,對弟弟極為了解。霍甯珘今晚的反常雖不明顯,對他而言卻不難發現。霍甯珩看看這兩人,視線突然落在陸莳蘭纖頸間,往那小結子,再次瞧了瞧。車廂裡一時十分安靜,霍家兩兄弟沒有找陸莳蘭說話,她當然不會主動開口。直到馬車漸漸駛入邕安巷,距離伯府已不遠,周圍都是深宅大院,極少有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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