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能看的都看明白了,重歸黑暗的何西燭能聽見耳邊有人在哭。
比對記憶中的人,她記起來,這是從小跟着自己的老嬷嬷林姨。
何西燭動動手指,眼睛還沒睜開,嘴裡卻擠出一聲:“林姨……”
“王爺!”那人慌忙地抓住自己的手,高聲喊道,“大夫!王爺醒了,快來啊大夫!”
這具身體失血太多,何西燭确實疲憊,又睡了許久,睜開眼睛時,外面天蒙蒙亮,床邊沒人,倒是那林姨,此刻正在遠些的地方,趴在桌上睡着。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何西燭不忍吵醒她,顧忌着腰上的傷口,隻小幅度地挪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臂和小腿。
見四肢無礙,何西燭放下心來,這才閉上眼睛,打算睡到天亮。
何西燭再睜眼時果真天亮了,她是被林姨叫醒的,大夫說她這會也該醒了,林姨便端了熬的稀稀的小米粥,裡面加了紅糖,給何西燭補身子。
腰傷嚴重無法起身,雖然不适應這種被人侍奉的感覺,可沒有辦法,何西燭隻能是躺在那,喝着林姨用小勺子一點點喂來的甜米湯。
“王爺啊。”林姨摸着何西燭的腦袋,淚眼朦胧,“您這次可吓死老奴了。”
“也沒什麼事。”有些受不了老奴這種自稱的何西燭微微别開臉,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她剛跟林姨說上話那會,就叫她别這麼說了,可是對方大小長在宮裡,一路從奴婢到老奴,早習慣了,一時也改不了口。
林姨隻當何西燭是身子虛弱不想說話,便喂了粥和苦藥湯,退出屋去,留她自己休息。
這會倒是發現西藥的好了。林姨走後,何西燭捂着嘴,幾乎嘔吐,這藥也太苦了些。
何西燭一連在床上躺了小一個月,這才能在不被人攙扶的情況下随意走動。
到底是個現代人,何西燭瞧着那些沒見過的着裝、房屋、瓶瓶罐罐,一時間來了興趣,連腰上隐隐的疼都抛在腦後了。
她是在去封地的路上出的事,這會人沒到封地,就近住在當地知府家的府邸養傷。
知府家有一女兒,名喚封茜,和何西燭年紀相仿,之前忌憚她王爺的身份不敢靠近,可架不住何西燭主動上前與她攀談,沒兩日兩人便聊到一起去了。
“我覺得我這腰也好的差不多了。”何西燭雙手撐着桌子問她,“在這住的都快悶死了,你們這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給我推薦一下。”
何西燭人長的好看,說話又沒什麼架子,跟想象中那種一口一個本王的親王們不一樣,封茜自然樂得跟她玩鬧。
“好玩的地方,那可太多了?”封茜說,“您知道我們這,靠什麼掙錢嗎?”
何西燭原本還認認真真地猜,直至封茜認真地解釋完,她才忍不住紅着臉蛋點了點頭。
這就是個連當初怎麼被圈起來都搞不清的小地方,沒多少土地河流,要說掙錢繳稅,很多百姓都得去外縣務工,至于縣裡生意最好的,則是幾家娛樂場所。
他們這别的不行,但竟出漂亮姑娘和俊朗少年,這不,挨着官道建了那麼幾座樓,讓一些會唱歌跳舞、投壺射箭的美人展示才藝,總能吸引出手闊綽的大戶路過歇腳。
何西燭沒見過這些,聽完封茜的介紹,竟是有些蠢蠢欲動。
“那個地……”何西燭摸摸鼻子,“你去過嗎,能不能帶我也去一次?”
不愧是好姐妹,何西燭說想去,封茜立馬就給她安排妥當,兩人在一個下午,瞞着林姨偷偷出了府。
縣雖是小了些,可封茜确實沒說謊,這放眼望去,滿大街都很難見到幾個不好看的。
路上,封茜介紹了一下他們這最有名的三個樓,其中就數風滿樓裡唱曲的姐兒最受歡迎,性子溫和,跟人說話時總是笑盈盈的,眼睛特别好看,可惜那人前些日子被重金贖身,何西燭怕是見不到了。
“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封茜問。
冷不丁被人這麼一問,何西燭老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所處的國家是多麼的民風開放。
從沒談過戀愛的何西燭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好半天才開口:“女的,最好性子溫柔,年紀比我大些。”
“好說好說。”封茜輕輕地拍了拍何西燭的肩膀,“咱們去風滿樓,那漂亮姐姐多!”
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這樣大膽又毫無顧忌地跟剛認識沒兩天的人談論自己的性取向,何西燭突然就有些喜歡起了現在的這個世界,沒有人會覺得你這樣是不對的,想做什麼都是那樣随性又無所顧忌。
封茜又給她講了幾個風滿樓裡,名氣最響的漂亮姐姐,正說到興奮處,卻被一陣吵鬧聲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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