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在這裡當老師。&rdo;步小岸如實回答。&ldo;你不是作家嗎?怎麼當起老師來了?每次的案件都與你有關,真是太巧了。請你跟我回警察局一趟,協助我們調查。&rdo;步小岸感覺到由的語氣已經不像上次想見時那麼柔和了,懷疑的尖銳眼神,猜測的語氣和極強的壓迫感從由的周身散發出來,包圍着步小岸。周圍的學生竊竊私語着,步小岸覺得腦中嗡嗡直響,下意識地縮起肩膀。辛突然站到了步小岸身前,和由面對面站着,凝視着彼此的雙眼。&ldo;憑什麼你說跟你回去就回去?&rdo;辛冷着臉,腦袋微微偏着,斜着眼瞪着由,雙眼中透着尖銳的氣息,像一隻要動用武力來保護自己重要東西的野獸。面對這樣具有攻擊性的辛,由非常鎮定,連眨眼的頻率都完全沒有變化。她一字一頓地說:&ldo;協助警方調查是公民的義務和責任,請配合。&rdo;越過辛的肩膀,由直接和步小岸對視上了,由說,&ldo;我相信你也想盡快知道事情的真相,對吧。&rdo;步小岸沉默了一會,最後說:&ldo;好,我跟你回去。&rdo;辛跟着說:&ldo;我也去!&rdo;由整了整大衣的領子,綁着臉對辛說:&ldo;我們不是去聚會。&rdo;眼睜睜地看着步小岸跟着那警察走,辛氣得有點牙癢。她一轉身卻看見走廊的盡頭一抹豔紅。辛皺眉望去,那不就是之前在頂樓碰到的那個披頭散發的女瘋子嗎?那女人躲在走廊的拐角處探出腦袋和小半邊的身子,枯枝一般的手指扒在牆壁上正對着辛笑,那笑聲似乎被硫酸潑過一般非常粗糙,嘴裡還念念有詞:&ldo;看吧,看吧,來找你了,它們來找你了……&rdo;辛渾身不舒服,轉過頭下樓去了。說實話,辛對于這個警察的第一印象真是糟透了。狂妄自大,一本正經,言語間透着那麼不讨人喜歡的氣息,偏偏還長了一張和自己那麼相似的臉!辛站在警局門口不停地抽煙。當她和那個警察面對面的時候感覺幾乎就像在照鏡子,可是那面鏡子卻又相當的詭異,映出的不是自己心裡的浮躁,卻是一派的冷靜。那種冷靜在辛看來帶着極其濃郁的假惺惺的氣質。對!就是假惺惺!辛最讨厭的就是警察,無論是美國的警察還是中國的警察都是一個樣子,虛僞,讓人反感!辛在美國時經常被拘留,所以她對警察有着很強烈的抵觸情緒。隻是為何會被拘留,辛未對自己做的那些違法行為反省過。比如搶劫比如盜竊,她隻覺得那些是謀生或者是對社會發洩不滿的手段而已,而有時候,僅僅是因為無聊。警察局内,步小岸坐在一間空蕩蕩的小房間裡,面前是一個寬大的木質桌子和一盞極亮的台燈。步小岸雙眼發直地盯着那盞燈。門開了,穿着緊身毛衣的由端了一杯熱牛奶夾着一個厚厚的文件夾走了進來。她把牛奶放到步小岸的面前,坐到了她的對面。&ldo;明天有課嗎?&rdo;由一邊随意地問着一邊翻開文件夾拿出筆來。&ldo;沒有。&rdo;步小岸悶悶地回答。由擡頭對步小岸微笑:&ldo;那我們可以聊久一點。&rdo;對于由的親和舉動,步小岸用沉默來回應。由往椅子上一靠,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ldo;步小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rdo;步小岸說:&ldo;信與不信隻是個人信仰,而這世界上有沒有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rdo;由思索了一下,把一疊照片拿了出來,說:&ldo;你要看這些照片嗎?你的學生林淺屍體的照片。&rdo;步小岸擡頭,很堅定地說:&ldo;要。&rdo;有鬼嗎?直到夜幕降臨,辛才看見步小岸緩緩地從警局裡出來。&ldo;怎樣?那些警察有沒有虐待你?&rdo;步小岸平靜地說:&ldo;她們是警察,怎麼會虐待我?隻是問了一些關于林淺的事情而已。&rdo;&ldo;那可說不定。&rdo;辛就曾經在警局被一個粗暴的女警官豁了巴掌,還被一個熊男警員摸了大腿,&ldo;沒有吃虧就好,我們回去吧。&rdo;辛正轉身,步小岸拉住了她的衣角。&ldo;怎麼了?&rdo;辛見步小岸頭埋的很低,整個氣場非常低落。步小岸沉默半天,最後說:&ldo;林淺她……是不是又是因為我的出現而死的呢?如果我沒來這裡,或許她還能好好地活着。&rdo;&ldo;說什麼傻話,那個小混蛋調戲過你哎,是老天在懲罰她吧,你跟着湊什麼熱鬧攬什麼責任啊?&rdo;&ldo;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離我遠點?你不怕卷進來嗎?&rdo;辛挑眉:&ldo;我知道你的意思了。&rdo;步小岸擡頭。&ldo;你不是一直都讨厭我怕我嘛,剛好趁這個機會讓我滾的遠遠的,對吧。&rdo;她們兩面對面地站在警局門口,天色暗了,映在辛眼中的步小岸輪廓已有些模糊,連她眼中的光芒似乎都被濃重的夜色所掩蓋。&ldo;對。&rdo;步小岸說,&ldo;我本來就讨厭你,走開吧,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rdo;說完步小岸轉身就走,辛看着她的背影覺得血液沖進了腦中。她對着步小岸的背影喊道:&ldo;很好!我在這裡吹着冷風等了你這麼久,這就是你給我的回報!行!我今晚連夜搬出去!我就不信少了你這個冷血的女人我會活不下去!&rdo;步小岸沒有回頭,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辛回去的時候步小岸沒有在屋子裡,辛氣急敗壞地把行李都裝進箱子裡,找了宿舍管理員硬是要來一間無人住的新房間,搬了進去。等屋子收拾好了,辛感覺到很餓了,于是下樓想去餐廳吃飯。辛要了一份意大利面,坐下,迅速地開動了。從進餐廳開始她就發現有人一直盯着她看,當她吃完的時候那個一直用目光尾随自己的人終于坐到了她對面。&ldo;什麼事?&rdo;辛問道。眼前是個黑色直長發少女,大冷天的外套裡隻穿一個吊帶,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褲似乎會露出半個屁股。那女孩明顯一臉稚氣卻硬是要裝出風塵味來,她細長的手指貼在自己的嘴唇上,雙眼勾着辛的眼睛,整個姿态惹火的要命,就差在臉上寫上&ldo;我在勾引你&rdo;五個大字了。&ldo;我,是看你有心事。&rdo;女孩這樣回答的。辛一邊笑一邊靠在椅子的靠背上:&ldo;我有心事都被你發現了?&rdo;&ldo;那是當然,因為我注意你很久了。&rdo;辛&ldo;哦&rdo;了一聲,說:&ldo;我知道你注意我很久了。&rdo;&ldo;走嗎?&rdo;女孩很熟練地問。&ldo;走。&rdo;有魚自動上鈎,沒有不要的道理,這就是辛為人處世的原則。當辛摟住那女孩走進酒店的時候,她在心裡默默地咬牙切齒:&ldo;瘋女人步小岸,你看,老娘的魅力可是很大的。沒你我就不能活嗎?扯淡!&rdo;一進酒店的房間那女孩就把辛壓在門後吻她,辛被壓了個措手不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狼吻連連。大姐,你饑渴很久了吧……不過我暫時不太想當受。于是辛一個翻身就把那女孩壓在了床上,不接吻,直接開始脫衣服。當兩具火熱的身體糾纏在一起的時候辛感覺自己又複活了。她果然不适合全心全意地隻為一個女人守候。這個年代冰清玉潔的女人是有,辛也會被這樣的女人吸引,可是,或許終究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步小岸刻意遲些回到宿舍,見辛已經收拾過了,心情莫名地低沉了下去。她躺在床上,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有種世界即将遠離她的感覺。會不會到最後,等到她死的那一天,身邊也不會有一個人守候着她。由下班回家,車被同事開走了,她隻好乘地鐵。這個點鐘,這個站,人很少,整個地鐵站冷清清的,顯得空曠得滲人。由檢過包,刷卡進站。她站在站台上等待着地鐵。站台上人也很少,一眼望過去隻有三三兩兩的剛下夜班,很疲憊的幾個人。由也有點困了,她稍微閉起眼睛想讓幹澀的眼睛休息一下。&ldo;乘客您好,開往四惠東的末班車就要進站了,請您抓緊時間進站……&rdo;廣播裡清亮的女聲回蕩在空空的地鐵站裡,由心中一緊,地鐵呼嘯進站。&ldo;滴滴,滴滴……&rdo;車門發出警報聲後,緩緩合上。由坐在明亮的地鐵裡,身體已經很疲憊了,可是心裡卻有些别扭。這是地鐵的末班車,咣當咣當地前行着,小窗口外是漆黑的隧道,車廂裡人幾乎都垂着頭,沒有一絲生氣。由想到了那天小陳說的關于地鐵末班車的傳聞,不禁擡頭環視了下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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