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踹了一腳,行動到底比平時慢了一步,楚懷安勾住腳邊的凳子踢過去,思竹跌了一跤,沒能撞到牆,楚懷安上前兩步,抓住她的下颚一擰,卸掉她的下巴。劇大的疼痛襲來,思竹瞪大眼睛,一時沒能痛呼出聲,楚懷安看向那兩個家丁交代:&ldo;看着她,别讓她尋死!&rdo;&ldo;是,侯爺!&rdo;家丁連忙上前,架着思竹往外走,直到出了院子,思竹才終于發出嗚嗚的痛哭,隻是下巴被卸了,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屋裡變得安靜,空氣卻好似變得污濁不堪,多吸一口氣都會叫人胸悶難受。楚懷安待不下去,起身走出院子,正準備去蘇梨住的院子坐坐,楚劉氏在老嬷嬷的摻扶下匆匆而來,她約莫是真的急壞了,向來梳得一絲不苟的兩鬓散落了幾縷亂發。&ldo;謹之,怎麼回事?昨夜你怎麼又進大理寺了?剛剛那兩個人要把思竹帶到哪裡去?蘇梨呢?我聽說她好些日子都沒回府上住了,她又去哪裡了?&rdo;還沒走近,楚劉氏的問題便一個接一個的不停往外蹦,她到底是家宅婦人,消息并不如何靈通,尚且不知貴妃與腹中胎兒險些遇害之事。楚懷安伸手扶住她,目光溫柔的幫她理了理鬓角的散發:&ldo;我這不是沒事麼,娘這麼着急做什麼?&rdo;習慣了他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模樣,乍然看見他溫和孝順的樣子,楚劉氏心中頓時警鐘大鳴,抓着楚懷安的手憂心的追問:&ldo;謹之啊,你跟娘說實話,你是不是又闖什麼禍了?若真做了什麼錯事,為娘天一亮就陪你去宮裡求太後和陛下!&rdo;楚劉氏是真的被他吓到了,說完就要讓老嬷嬷去翻她壓箱底的诰命聖旨和禦賜衣物。&ldo;無事,娘不用如此擔心。&rdo;楚懷安安撫,扶着楚劉氏往她的院子走,然而他越是如此,楚劉氏便越惶惶不安。好不容易等兩人一起回到寝卧,楚劉氏立刻把閑雜人等趕出去,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楚懷安按着楚劉氏坐下,自己親手倒了一杯茶,半跪着奉上。&ldo;謹之啊!娘錯了,娘當初不該被豬油蒙了心叫人把蘇梨賣進勾欄院,娘真的錯了,你别這樣吓娘成不成?&rdo;楚劉氏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何曾見過楚懷安這樣慎重其事的給她斟茶倒水?心裡猜測她這個兒子這次恐怕是把天都捅了個窟窿!&ldo;娘,這筆債,我會還的,與娘無關,娘不必愧疚,您先喝口茶壓壓驚。&rdo;這哪裡是讓她壓驚?這一口茶下去,怕是要她的命啊!楚劉氏焦灼不安,卻也舍不得叫楚懷安一直舉着杯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咬咬牙接過茶一口飲下。待她喝完,楚懷安将杯子放回桌上,又端端正正跪在她面前磕了三個頭。他向來是個沒心沒肺的,哪怕每年去皇陵祭拜都偷奸耍滑不好好磕頭,今日這三個頭卻磕得實打實,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重重捶在楚劉氏心上。楚劉氏捂着胸口,呼吸有些不暢。磕完三個頭,楚懷安擡起頭來,額間有些發青,表情難得肅穆:&ldo;娘,遠昭國很快要不安甯了,您好生在院子裡待着,别管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子要去做一些事,也許會有是性命之憂,若萬一兒子哪天不在了,您莫要傷心難過,陛下定會讓您頤養天年!&rdo;他這話像是在交代後事,楚劉氏哪裡受得了這個,當即流下兩行熱淚:&ldo;謹之啊,你别吓娘,娘還等着看你成親讓娘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呢!&rdo;楚劉氏這一生享了不少富貴榮華,可早年喪夫,獨自一人把楚懷安拉扯大終是不易,如今老年若再喪子,還不如讓她去死。&ldo;娘,兒子隻是說萬一,兒子向來命大,一般人傷不到兒子的。&rdo;楚懷安故作輕松的說,他剛剛是給楚劉氏做了最壞的假設,楚劉氏這時怎麼還聽得進去,淚流不止,抱着楚懷安不停地說:&ldo;謹之,娘知道娘對不起蘇梨,你讓她沖着娘來,隻要她能解氣,娘什麼都可以聽她的!你是娘的命根子,你不能出事啊!&rdo;&ldo;娘,兒子的決定與阿梨無關,國之将亂,在這場風波中,所有人都不能幸免,兒子身為男子,又有爵位在身,自然要擔負起應有的責任!&rdo;楚懷安平靜的說,以前楚劉氏驕縱着他,他除了吃喝玩樂,便再沒有别的追求,可蘇梨此次回京,叫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那個世界随時都可能會有流血犧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守和意念。他荒唐度日二十多年,如今也該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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