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做奧數嗎,要不回去拿到這來做?”向知遠說,“我有點累了,就在這等你吧。”
等原栩回教室去拿奧數題了,他才摸出手機,找出舅舅的号碼打過去。
這會兒那邊應該是淩晨,但姜甯沒讓他等多久,響了幾聲就接起了電話:“小遠?怎麼這時候打電話,你今天不上課麼?”
隔着十三個小時的時差,他聽起來倒不困,隻是聲音通過信号從半個地球外傳過來,有那麼一點兒微妙的失真。
“今天我們校運會,不上課。”向知遠笑起來,“小舅舅,你最近怎麼樣啊,好久沒跟你視頻了,有沒有按時吃飯?”
姜甯被小自己十餘歲的外甥這麼監督也不惱,溫聲道:“都挺好的,我在MUC申請了攝影專業的課程,再過兩周應該就能開始上課了。”
他前年出國,在療養院住了大半年,去年出院後住進姜靜給他租的房子,一個人過了段孤獨卻不寂寞的日子,現在終于振作起來開始新生活,向知遠也很為他高興。
“那我有空就去看你,寒假?你得空出時間帶我玩啊。”
“當然,”姜甯笑着說,“你定好什麼時候來,我做個旅遊計劃帶你去玩兒。”
他們之間比起舅甥其實更像兄弟,向知遠出生時姜甯十三歲,出事時十七歲,和他現在差不多大,卻因為一場大病和驚動全家的戀愛差點毀掉自己整個人生。那時向知遠還小,等他長大一點,到了能理解戀愛這個詞的時候,姜甯已經因為身心疾病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樣子。
當時姜靜不願意讓寶貝弟弟住在外面,請了最好的醫生和護工照料他,自己也親力親為,一邊帶向知遠一邊照看姜甯。可姜甯病情反複,直到前幾年才漸漸走出來,自己提出要到國外去散心。
姜靜再舍不得,也還是放他去了,讓信得過的老管家跟着,姜甯有什麼異樣她都能及時知道。可姜甯不太給她打電話,反倒是向知遠和他還有些話聊,所以她才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自己兒子。
和他說心裡話向知遠是願意的,藝術長廊附近一個人也沒有,他獨自坐在石頭凳子上,想着原栩剛才低頭擰瓶蓋的樣子,忍不住說:“小舅舅,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姜甯呼吸一窒,遲疑着開口:“……是,是什麼人?”
“和我同年級,是個男孩兒。”向知遠笑起來,“别擔心,我媽沒說什麼,她剛剛見過了,還讓我别帶壞人家。”
“是嗎?那就好。”
姜甯有些急促的呼吸這才逐漸平複,反複念了幾句那就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茫然地沉默了幾秒,向知遠會意地接過話頭:“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因為咱倆說好的,你頭一個告訴我,我也頭一個告訴你。”
即使那時他還小得不太能理解“喜歡”是怎麼樣的情感,姜甯也隻是糾結許久急于尋找一個感情出口,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最後把“我喜歡一個人”這句話告訴了他的小外甥,但他們之間的約定,向知遠從來沒有忘記過。
他茫然無措地對小外甥說了很多,例如他喜歡上自己的老師,對方也向他告白了,但兩人之間有十六歲的年齡差和身為同性的桎梏,還是師生關系,外界的眼光和傳言幾乎把他逼得瘋掉。他沒有朋友,不敢和姐姐說,在偌大的家裡居然隻能和還是個孩子的小外甥傾訴自己的痛苦。
姜甯生性内向,是個俊秀而羞赧,胸有才華卻不善口舌的年輕人。他相信着自己的小聽衆,和向知遠說了很多,把自己純真熱烈的愛情寫成漂亮的詩讀給他聽。小聽衆聽不懂,但總會很高興地為他鼓掌,說小舅舅是全世界最好的詩人。
全世界最好的詩人卻在十七歲生日的那天失去了他最愛的人。
向知遠當時四歲,隻知道小舅舅一夜之間從傷心難過眼裡卻有星星的人變成了枯萎的花。再長大一些,姜靜也不再瞞他,直接把自己也剛弄清不久的事實都告訴了十來歲的他。
“小舅舅最愛的人去世了,從藝術學院的鐘樓上跳下來,還帶着他的詩。”
向知遠直到現在還記得姜靜當時哭得不成樣子,和病床上打了鎮定劑睡着的姜甯形成了鮮明對比。
“小舅舅,你說他會喜歡我嗎?”他輕聲問。
電話那頭的姜甯終于整理好情緒,又恢複到了剛接通電話時的樣子,聲音有一點點沙啞,但像夜裡流淌的月光,很溫柔地告訴他:“我們小遠是這麼好的孩子,如果他也喜歡男生,一定會最先看到你的。”
向知遠知道,姜甯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好轉。
他隻是逃到了沒有讓人窒息的關心和愛護的國外,整日整日地在那個房子裡發了兩年呆,現在終于想要走出去,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普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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