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心裡愧疚,明天就要開工了,自己不僅不能到崗,還要占一個周亭照顧他,人家畢業來館裡是來積累工作經驗的,而實際上卻是像來還債的天天伺候他,毛師傅也五十多歲了,還要麻煩他開夜車,“張隊…對不起,耽誤工作了。他倆給我送到醫院就行,後面我自己有辦法。”
“胡說八道什麼,你什麼情況我還不知道嗎?你有什麼辦法,”無親無故,誰能照顧他,況且是眼睛看不見,可以說自理都困難,“工作的事兒你就别去操心了,明天中午萬成集團的人就到,少你們兩個進度慢不到哪去。”
萬成集團專門為條件一般的國有考古團隊免費提供工具、儀器和技術等支持,這些服務不收費,但有協議,他們要國家授權範圍内文物的第一手資料。
集團的人通常和考古隊一起駐紮在場區,美其名曰打下手做支持,實際也是打着授權範圍外的主意,萬成的人都是精英,即使拿不到資料,隻要現場能看到,他們能憑記憶通過做圖軟件複現個八九不離十,再找途徑盈利。
“好,謝謝張隊。”充滿了歉意又無能為力,這次去醫院一定要做個全身檢查,看看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毛師傅也是個熱心人,張文新和他說明情況,他二話不說搓搓惺忪的睡眼提神,即刻就發車。荒野山路沒有路燈,路況也不好,一路精神高度集中,毛師傅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怕自己犯困。
緊趕慢到A市城區第一人民醫院已經快四點了,天蒙蒙亮。挂了急診找醫生開了全身檢查,等手續都辦好了,周亭讓毛師傅去眯會兒。
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知道,毛師傅也沒什麼好推讓的,橫在醫院椅子上打起了呼噜。周亭陪着他一項一項做檢查,有些化驗要醫生上班才能做,隻能辦了住院先觀察。
七八項常規結果一個小時内都出來了,沒有任何異常,越看周亭越覺得預感強烈,肯定是和張雲雷的事有關…
早上八點,醫生陸續到崗,值班醫生領着吳越去找對應科室的醫生做交接,這種罕見的情況各科醫生都比較關注,甚至臨時組了幾個專家進行會診。
這樣一時半會是出不去了,幾乎到了中午毛師傅總算緩過勁,感歎着年紀大了熬夜熬不動,找到周亭問了情況,“小周,小吳咋樣,”
吳越正在檢查室裡做腦部ct,周亭接過護士遞來的家屬知情表,“目前沒查出什麼,指标都正常的,還剩最後一個檢查了,毛師傅,您吃點東西休息會先回隊裡吧。萬成的人今天來說不定要用車,您給張隊帶個話,我在這讓他别擔心。辛苦您折騰一趟。”
毛師傅:“嗨,你跟我客氣什麼呀,我家孩子和你們差不多大,都不容易。那行,我先回了,有啥事給老張、給我打電話都行。”
周亭:“好,路上注意安全。”
毛師傅:“好嘞。”
毛師傅走後,吳越還沒出來,周亭抱着手臂站在檢查室外,撥通接收器,“喂,又又姐,吳越眼睛又看不見了,到現在已經差不多12個小時了。
陳雙:“啊?趕緊去醫院看看。”
周亭:“正在醫院呢,檢查差不多都做完了,什麼問題都沒有,老閻還沒回,你說,要不我們從張雲雷那邊入手?”
陳雙:“也行,張雲雷那邊我去吧,你那離不了人。”
周亭:“還有個事,姐,今晚9點我有任務,吳越這兒要不你替我看一會?”
陳雙:“……行嗎?他,他也不認識我,我這…”
周亭:“他認識你,我給他介紹過,又又姐,拜托。”
陳雙:“你這孩子,行吧行吧,你還是第一次求我辦事。定位給我發一個,我晚上八點半過來,但你11點前得回來,我11點半也要出工。”
周亭激動高興,陳雙陪着總比找個護工強,“行,謝謝姐。”
挂了通話,吳越正好被推出來,醫生揉揉鼻梁,“沒看見什麼異常,不過等報告出來還是要專科醫生看才能下結論。”
“好,謝謝醫生。”周亭跟着推車回到病房,護士交代說可以先上個廁所,一會要吊水。
本來有些話不提就一切自然,護士一強調,仿佛在提醒吳越,前兩次上廁所都是周亭在旁邊看着的,一下子從臉頰燒到耳朵根,隻當沒聽到。
護士出了房門,聽着腳步聲,周亭靠近,拉着他的手腕,“走,去尿尿。”
隻聽隔着簾子的隔壁床猛咳一聲,好像是被水嗆到了,吳越尴尬至極,“沒有,不去…”
又回到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周亭給吳越喂着飯,護士進來時,差點不忍撞破這養眼的畫面,感歎了一句為什麼長得帥的都有男朋友,推着小車到了36床,架子上挂好藥,“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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