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有人給她掖了掖被子,半夢半醒間,對那些細微的動靜就極為敏感,娜仁隻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沒一會兒,瓊枝貼在她耳邊道:“快睡吧,三更了,還能再眯一會兒。外頭下雹子了,殿裡才冷,明兒把這床帳子也換了薄絨的,便暖和了。”
娜仁哼哼哈哈地答應着,裹着被子又往瓊枝那邊蹭了蹭,腦袋在褥子上拱了兩下,睡過去了。她打小就這壞毛病,夏天不喜歡有人守夜,到了冬天身邊有人就睡得安穩,瓊枝都習慣了,沒一會兒聽她呼吸勻稱了,才放下了心,無聲輕笑着搖頭。
第二日一早起來,出了被窩便覺涼意撲身襲來,烏嬷嬷快手快腳将一件銀鼠褂襕披在她身上,豈蕙先點了一盞濃濃熱熱的香煎陳皮桂姜蜜棗茶來,烏嬷嬷盯着她飲盡了,方嘀咕道:“這南苑好幾年沒住人了,往年也少有在這過冬的,前兒一早我囑人去看,地龍的煙道都塌了,也不像宮裡還有個炕床。這北邊冬天這樣冷,隻靠那幾個火盆子能做什麼?”
“嬷嬷,皇上也快能走動了,屆時咱們自然就回宮了,在這也沒幾日好住的,且忍耐忍耐。”娜仁笑道:“我這裡還無妨,到底我年輕體健,倒是嬷嬷您,萬萬在屋裡添個炭盆,被着了涼,也要記着留個窗縫透氣,不然炭氣熏人也不好。”
烏嬷嬷點着頭,眼角眉梢都是熨帖:“好好好,老奴記住了。您快坐下,今兒皇後不在皇上跟前侍疾,您好歹得去點個卯不是?”
“您這話說的,倒真像應付交差了。”娜仁忍着笑在妝台前坐下,由豆蔻手腳利落地在她腦後梳了個盤辮,又簪上一支貓眼蜻蜓掩鬓簪,七挂米珠串的薄金流蘇垂在鬓邊,首飾雖然簡單,卻絕不樸素。
襯衣氅衣層層疊疊的,氅衣之外又添了一件灰鼠緊身,水綠緞面上繡着玉蘭栀子等素雅花卉,灰鼠毛滾邊,領口一圈絨毛簇着白皙的頸子,壓襟一串南紅瑪瑙珠,珠子上都用赤金薄薄包了一層,镂空錾着蓮花紋,濃豔壓着淡雅,搭配相宜,愈發襯得氣質沉靜如水、端華出挑。
“可真是人模人樣的。”大塊黃銅磨出的等身鏡前,娜仁美滋滋地欣賞自己的美麗打扮一番,傲然地擡起了下巴。
“咳咳咳——”捧着點心盒子進來的星璇聽到她這話嗆得一串咳嗽,瓊枝也滿是嗔怪地拍了拍她:“您可仔細着吧!”
皇後殿比之别處倒也沒多出什麼大氣恢宏來,隻是殿中比别處闊朗些,格局留出了嫔妃請安起坐之處,這也是當年太後還是皇後時陪先帝臨南苑的居所。
不過因為某些曆史遺留問題,皇後殿離皇帝的寝殿略遠,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倒是苦了皇後,她等閑不愛開口做那些‘出格’的事兒,一直住在這一處宮殿中,每每為康熙侍疾,兩處奔波,很是心累。
今兒康熙召了兩位大儒講學,皇後空出來,才有心思好生見一見她這一群異父異母的姐妹們。
“前兒過了大雪,轉眼已是仲冬,諸位妹妹要多加仔細自己的身子,别受了風寒。皇莊上送來些朱橘蜜柚等時令水果,本宮都命人裝好了,稍後諸位妹妹自帶回去吧,多吃些果子,養肌膚。”皇後在羅漢床上款款落座,笑道。
娜仁與昭妃分據她下首一左一右,聞皇後所言,笑道:“果子也尋常,不過皇莊上的芋頭味比别處都好,無論蒸煮或是制點心,都是難得的。”
“慧妃在吃上有講究,你說的定然差不了。”皇後一揚臉,“九兒,記住了嗎?回頭吩咐膳房預備,本宮也嘗嘗。”
九兒笑盈盈一欠身,答應着。
納喇氏是個性情随和之人,與皇後相處不錯,此時也不算拘束,笑道:“昨兒夜裡好大一場雹子,驚得我後半夜都沒怎麼睡,好在一早兒停了,不然連來見娘娘都是難的。”
皇後聞言歎道:“可不是嗎,好在這個時節,地裡的莊稼都收成了,百姓在家裡貓冬,也不怕這雹子。”
“天災傷人和,莊稼雖是緊要,更怕壓塌了房屋,乃至災情。”昭妃素來寡言,今兒倒是難得開口,一語中的,娜仁不由擡頭看她,見她端坐在紫檀交椅上,眉眼之間仍然淡淡的,卻難得透出幾分悲天憫人來。
她此言一出,殿内一時岑寂。還是娜仁開口打破場面,“那也不是咱們現在應該考慮的,若真出了災情,咱們自然是能盡一份心就盡一份心,但此時還沒有消息傳出來,擔心是有的,若是擔心過度,豈不是杞人憂天了?”
昭妃微微一怔,複輕笑着點頭:“此言有理。”
氣氛漸漸和緩過來,皇後笑道:“前兒與皇上說,這眼看要冬至了,若是在南苑行宮裡過,又是個什麼章程。可皇上說,太醫這幾日均回他傷勢養得不錯,若是不出意外,五七日内咱們便可回宮了。這天兒冷了,南苑裡的日子到底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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