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梨見她手捏着那張箋子舍不得放開,便道:“我已得了石嬷嬷去我那裡,這箋子,你帶回去吧,留個念想。”
她言罷,輕歎一聲,緩緩環視過這寝殿,道:“隻怕幾日之後,這殿裡就要大變樣子。太福晉半生梯己偏了你我,留下這些紗羅帳幔的死物件與太福晉生前慣用的東西,是要陪着太福晉上去了。”
娜仁啞然,最後還是小心地将桃花箋收着,帶回了永壽宮。
她寝間炕床上的炕櫃裡有一隻落鎖的小匣子,裡頭收着太福晉讓她日後交給清梨的那隻荷包,她将這張桃花箋也收了進去,太福晉留給她的東西瓊枝都清點過,收在庫房裡,石嬷嬷辦事幹脆,物件的名錄仔細,娜仁翻看一回,對瓊枝道:“這些東西,都好生收着吧。那些布匹,好生存放,能久留的也輕易不要動,留個念想。怕腐朽的便用上,才算不辜負太福晉的心意。”
瓊枝知道她傷心,也不啰嗦,隻幹脆地點點頭,“奴才知道。”
太福晉最後被追封為皇考恪妃,死後極盡哀榮。
然而再過些年,大概宮裡便沒幾個人知道,曾有一乳名夭夭的石氏女子,琴棋精通,書畫俱佳,挽袖點茶,素手調香,無所不精。
太福晉去世後,娜仁很低沉了幾天,唐别卿幹脆替她報了病,連向皇後請安也免了,她徹底沒了出門的動力,每天窩在永壽宮裡,看書撫琴,燕雙被她蹭得發亮。
昭妃來看她,勸道:“人生與死本就順應天道,死亡不過回到生處。人源于自然,又歸于自然,若按太福晉生前信佛,此時大概已歸于極樂之境,與她所念之人團聚。你如此傷心,不過平添寂寥罷了。”
“你當真這麼想嗎?”娜仁看向昭妃,卻見她搖搖頭,坦坦蕩蕩地笑道:“我又不是聖人,還沒看得這麼開,隻是勸你罷了。”
“不過确實是應該為姑母開心的。”清梨的聲音響起,二人同時回頭或擡頭去看,卻見清梨站在素色紗幔下,一身素服,鬓邊簪一朵緝珠梨花,未曾描眉畫鬓,卻自有一番風姿。
“你來了。”娜仁道:“進來坐。”
清梨緩緩擡步入内,向她道:“姑母是解脫了,從諸多束縛中解脫,從此自在潇灑去了。你在此傷心至此,隻是讓生人平添擔憂罷了。”
又見置在琴案上的燕雙一塵不染的,琴弦好像都被磨得閃閃發亮,不由搖頭輕笑:“潤弦的膏子不必日日都用,姑母生前也沒把它打理成這樣,在你手裡倒是容光煥發了。”
她請按琴弦,右手彈出幾個音來,在琴凳上坐了,擡頭看向昭妃與娜仁:“我為你們撫一曲,如何?”
娜仁随意地點點頭,昭妃倒是好興緻地坐下,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清梨撫琴是很純熟的,看得出下過苦功夫,挑勾踢抹間手上動作分毫不亂,反而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潇灑利落,左手輕動時動作又仿佛柔情婉轉。
琴因泠泠,流暢灑脫。仿佛有采菊東籬下的悠然,又有一蓑煙雨任平生的灑脫。
一曲終了,娜仁隻覺近幾日淤積在胸中郁郁之氣消散,通體舒暢,不由道:“見你撫琴,我倒是恨當年與太福晉……學琴時沒下苦功夫了。”
“現在下也來得及。”清梨手上這幾年留起了指甲,故而也帶了指套,此時一一戴回去,笑着擡眸看向娜仁:“我與你做陪練,倒好消磨時間。”
昭妃便道:“我與這東西怕是此生無緣,隻做聽客吧。”
三人語罷,娜仁與清梨搖頭輕笑,昭妃也微微揚了揚唇。殿外大雪壓枝又如何?人心是暖的。
适時皇後宮裡剛走了一波回事的内務府掌事,九兒将熱茶斟與皇後,道:“外頭雪下得好大,新植的石榴樹未經過這陣勢,隻怕把枝頭壓彎了。”
皇後擡眸透過北窗看了看,叮囑道:“仔細着些,常撣撣雪。人都說石榴多子,但願有它開花結果的一天,也有我開花結果的一天。”
九兒便道:“您還年輕,皇上也年輕,何必說這喪氣話呢?章太醫不也說了,您的身子調養得不錯,但最好再拖一二年,好再長長。不然身子骨沒長成,隻怕如馬佳小主一般艱難。”
“當下的時局,哪裡容得我這個皇後再緩緩……”皇後輕歎一聲,又問:“派人去鐘粹宮看過大阿哥嗎?那孩子可要仔細着,佛拉娜把她抱回鐘粹宮養着也好,在親生額娘跟前,總是更精心仔細些。”
九兒道:“看過來,乳母道奶吃得還好,太醫也道沒被這幾日的風雪驚了,馬佳小主照顧得用心,處處細緻。又許是在親娘身邊的緣故,小阿哥這幾日竟也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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