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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頁(第1頁)

她上下打量起楊乃甯。她堅信楊乃甯毫無準備。上回挨了那一槍,不至于要命,倒也把史薇對楊乃甯的認知打通了。這個人的生存法則和史薇、乃至天樞塔校的大多數人都不一樣。這種不同放在日常生活裡不會礙事,但在講究對戰友無條件信任的塔校裡,楊乃甯無疑是可怕的。

挨了那一槍,史薇扪心自問,她不敢在真正的戰場上繼續相信楊乃甯。但是塔際聯賽那樣不會真正傷亡的演習,沒必要徹底否定楊乃甯。

“班長,對不起。”楊乃甯突然跪下了。

史薇自以為将楊乃甯這個人看得很透徹了:“你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我不該近距離向你射擊。”

“起來吧。”

“不,我不起來!”

“站着都說不明白的話!你以為跪着就能說明白了嗎!”史薇怒道,“楊乃甯,你不是來認錯的,你是來走程序的。幸運的是,你找到了一個好同伴,讓我不至于在你一進門的時候就把你趕出去!”

楊乃甯低着頭,一言不發。

“你肯定認為自己沒錯,你遵循了戰場上最重要的法則,弱肉強食,适者生存。你沒錯,我佩服你,楊乃甯。”

“班長……”

“行了,走吧。”

“班長!那時候我們難道不是敵人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明白嗎?”

“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讓盛毓潼擋在你的前面?”史薇聲色俱厲,“你是她的學姐,她的老鄉,你為什麼讓她像肉盾一樣地擋在你面前?”

楊乃甯蓦地瞪大了眼睛,史薇提起她的衣領,壓抑着怒火:“對抗賽是為了什麼?為了還原實戰。而你,滿腦子想的都是積分,别以為我看不出來。楊乃甯,戰場生存法則隻是你披在身上的一層僞裝。”

“完全,完全有可能是那個呆子自願擋在我面前的,這說明不了什麼……”楊乃甯無力地抗辯道。

“因為你完全可以讓盛毓潼遠距離向我射擊,但是你沒有。”

史薇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你想的隻有你自己,你要親手擊斃我,才能登上積分榜前三,這是你徹底丢掉藍方勝利的根源所在。你完全辜負了藍方全體隊員對你的信任,我無法原諒你。作為一個指揮官,你是失格的。憑這一點,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楊乃甯。”

“尤其是,你還辜負了她對你的信任。”

史薇看向緊閉的磨砂玻璃門,她隐隐看到那個小呆子站成了一棵小白楊,身姿挺拔,引人注目。

“塔校裡的流言,我聽到了,我相信你肯定也聽到了。你可以認為我們所有人都對不起你,都排斥你。但是,她,盛毓潼,沒有任何一絲一毫對不起你的地方。她甚至到現在還在為你着想。”

勝過為我。

史薇用小刀用力切下一塊蘋果,正是蘋果上市的季節,吃起來卻沒有什麼水分。

好難吃。

楊乃甯咬緊了嘴唇:“我會向你證明我才是對的。”

“你今天說對不起,楊乃甯,你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心裡隻有一點對不起我,那就是沒想到真的會把我打傷!”

史薇憤怒到了極緻,她說:“楊乃甯,我現在鄭重地請你出去。并且,我要明确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盛毓潼,我不會讓你進來。從前我對你的評價,我都考慮到會不會有我個人的偏見作祟。但從今天開始,我沒有辦法再壓抑我對你的偏見,請你出去!”

楊乃甯出了病房,盛毓潼看着她,關切地問:“怎麼樣了?”

“……她本來就原諒我了,那天她就是這麼說的,”楊乃甯揉了揉盛毓潼的頭發,“成天瞎操心,呆——子——”

天樞塔校的楊乃甯已經沒救了,但是,人生又不止是在天樞塔校。換一個戰場,楊乃甯又是全新的楊乃甯。搞好聯賽,準能去一個好部隊再次逆風翻盤。

有句話叫什麼來着,“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沒錯,隻有弱者才會糾結于一個戰場的失利。楊乃甯從來都是如此堅信着。否則她早就爛死在盛家堡壘裡了。

兩個普通人養育出一個哨兵,老天爺都為她開眼了,有什麼好怕的?

沒什麼好怕的。她楊乃甯的人生注定要從爛泥往上爬,沒什麼好怕的。

48、回訪

史薇很快回到了五零一宿舍,一切都像往常那樣運轉。楊乃甯的班副之職被撤銷了,但塔際聯賽的參賽資格保留了下來。

盛家堡壘在同一年出現了兩個塔際聯賽參賽選手,風頭無二。

一天下午,盛毓潼在風雨操場跑步,跑到隔離網處,看到一輛吉普車沖自己打了雙閃,還按了喇叭。盛毓潼慢慢跑到鐵絲網前,驚訝地發現史薇坐在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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