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默默點了點頭,下樓去盯現場。
*
楚盡出演的是一個戰火之中苟活的藝術家。
他在恐怖的轟炸之中幸存,卻失去了視力,日日夜夜留在布滿蜘蛛網的閣樓裡,隻有閣樓裡的面包和水維生。
直到有一天,周圍已經沒有了食物,外面都是敵人的槍林彈雨,他隻得硬着頭皮從安全的閣樓二樓走下去,去一樓摸索。
他在一樓發現了一架鋼琴——隻需要一次撫摸,他就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它所有的細節。
和一個陌生人。在這樣的時代,陌生人就代表着危險。
“聽說過一千零一夜嗎?”陌生人問他,“如果你彈得不錯,我可以放過你。”
一個殘暴的國王日日無法安眠,他每一日都會殺一個少女,直到遇到了山魯佐德,為他講了一個故事。國王想聽完故事便不忍殺,一直到了一千零一夜。終成眷屬。
藝術家坐在鋼琴前,他的耳廓,他的手指,他的頭發眉宇,都在閣樓昏暗的日光裡模糊美麗。響起的是他曾經彈奏過無數次的曲子,夢中的婚禮。
陌生人沉默地聽着。
這是戰火中難得的安甯。轟炸中屍橫遍野的國土,血液濺上昔日美麗的花窗,那些流亡的失去姓名的人們,都在這溫柔的琴聲裡仿佛又恢複了舊日的面貌。
藝術家曾在國家禮堂裡彈奏這一曲,那時的他享譽世界,在鮮花和掌聲裡,他将這支曲子演繹得幸福夢幻。
而此時,饑寒交迫折磨着他的身體,失明的雙目斷絕了他精神上的供給,苟延殘喘活在亂世之中,四處流亡沒有殺死他的軀體,卻讓他的精神被壓抑到了極點!每一個音符都跳躍迸濺出激烈的情緒,那是充滿了熱情和痛苦的演奏。
當一曲終了,他久久沒有離開座位。他的手依然虛放在琴鍵上面。
仿佛幼年時無數次遊離在黑白鍵的世界之中。
“我将為您提供水和食物。”陌生人溫和地說。
陌生人會在每日早晨的六七點來,□□點走,又在每日傍晚的四五點來,晚上六七點就走。
每次他走的時候,晚上七點,雪白的月光花剛好開放。
他們在閣樓的任何地方,散步,或是讨論最近的狀況。那些斷開的樓梯,陌生人會拉住他。閣樓的花窗将每一日的陽光透得很淡,像影子,不足以溫暖任何地方,卻仍能照亮這片破舊不堪的角落。
他們度過了驚心膽戰又溫馨的十來天。這在這個時代是多麼的難得。藝術家會在陌生人走的時候,為他彈奏一曲,作為食物與水的酬勞。
有時候,很偶爾,陌生人也會卸下沉穩,輕聲地向他說:“戰争多麼可惡啊,您原本應該在任何國家的禮堂裡,向數萬人演奏。”
他們會讨論藝術,也談愛情觀,也談人生觀,他們是出奇的一緻又如此的不一樣。同樣熱愛音樂,陌生人認為音樂應該面向整個世界,藝術家現在卻覺得面向一個知音也還算不錯。同樣厭惡戰争,陌生人期盼戰後的重建,藝術家卻沉浸在戰前的美夢。
緊緊依偎在花窗邊的話,再淡的日光落在身上也會有溫暖的感覺。
又有一天,陌生人沒有來。
這不是很稀奇的事。這是兵荒馬亂的年代,昨日生今日死,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活到戰後。
不知道多少天後,救援及時趕到,藝術家被送進了被救助的人群裡。他的身份被發現,幾經輾轉,終于有了一份賴以謀生的工作,盡管那與音樂毫無聯系。
他向很多人說自己曾被一個陌生人幫助,但是最終沒能找到那個人。誰知道,也許是死了,登記找人的人說道。
藝術家從未見過那個人的臉。他終于放棄,接受了對方已經在戰争中死去的事實。
五年後,戰争結束,藝術家受邀趕赴國外,他将在國外的國家禮堂中為上萬人演奏。這裡在春日會開滿了充滿希望與太陽意味的向日葵。他也将在這裡進行手術,治好眼睛。
一天,他經過一個關押的囚場,這裡都是在戰場上押下的敵國軍官。聽看守說,因為有些争議,因此要過幾日,走完了文件流程再處決。
藝術家并不在意,直到他聽到一個聲音問他,能再彈一次,夢中的婚禮嗎?
當然,他回過頭,幾乎被巨大的驚喜擊中了,他問,你在這裡工作?有幾日休息?
休息,等到處決後,就可以休息很長時間。陌生人說。
等我幾日,好嗎。藝術家問。他當然可以現在就彈奏,可是此時眼睛還沒有恢複,看不到對方的臉。若是留下一個約定,等到恢複了視力,再來見面,以後就不會再無從尋人。
好,對方說,休息之前,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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