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想到之前确實曾與他上過庫房和學館的房頂,也正好是兩回,剩下的話便被硬生生咽回去了。
後山沒有藏人的地方,書生們卻能聽到哭号聲,趙明錦想了一瞬:“你的意思是,書院裡面有通向後山暗道?人被關在暗道裡?”
“不錯。”
“難怪那次我緊追着你過去,你卻消失不見了,”她環顧四周,隻覺暗道最有可能就建在假山後,她盯着那光線暗淡處:“既然知道暗道所在,還等什麼?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
“不急,”葉濯眸光清湛,透着如鷹隼一般銳利的光芒,“他們用鬼當說辭,我亦拿鬼作文章,其實夜裡不會出門的,恰恰是那些心裡沒鬼的人。”
“……”
若不是方才見到黃懷安他們三人去正殿燒紙,她怕是還理解不了葉濯的意思。
“所以,你根本不是要去探那條暗道,而是要引蛇出洞?”
葉濯無聲笑起,聲色清淡如平常:“我隻是想看看,這書院裡到底有幾條害人的蛇。”
趙明錦微微怔住。
她征戰沙場多年,自認為已經将兵法用的滾瓜爛熟,卻不想到了葉濯面前,毫無用武之地不說,還……險些反應不過來他到底要做什麼。
出奇兵,設妙計,這種感覺,還有他的神态、語氣、甚至是謀心算計時的胸有成竹,都讓她覺得異常熟悉。
是在長嶺邊關,偶爾戰事焦灼,她想不到法子時,顧雲白給她的感覺。
“葉濯。”
“嗯。”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她聲音頓一頓,問得更直截了當些,“你有沒有去過長嶺邊關?”
第42章、041
葉濯怎麼也沒想到,趙明錦會問他這樣的問題,更沒想到,她會提及長嶺邊關。
向來清湛的眸閃爍一瞬,他薄唇緩緩勾起,一副已然想好怎麼答她的模樣。
在他開口之前,趙明錦正色道:“你若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說,但千萬别騙我。”
“騙你做什麼。”
她的性子葉濯最了解,若非發現端倪絕不會問,他此時不誠實回答的話,這丫頭以後免不了要惱他的。
“同在京城,自然是見過的,至于長嶺邊關,”他聲音輕柔,帶着些許滿足地喟歎,“我去過。”
深夜漆黑,天光暗淡,他們所處的又是樹蔭環繞的隐蔽處,彼此離得極近,近到她呼吸間全是他身上清淡的檀香氣。
葉濯答完,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雙清澈澄靜的眸。
趙明錦愣了許久,才後知後覺地移開視線,臉上莫名有些發燙,心跳也開始抑制不住的加快,就連呼吸都莫名有些亂了。
向來頭腦清晰的她,恍似忘了方才為何要問這個問題,一并忘了的,似乎還有聽他回答後該做的反應。
靜谧無聲的夜,她隻覺得有什麼要沖破心底所有的阻擋,破繭而出。
然而所有即将要看清、厘清的情意,卻被不遠處傳來的窸窣腳步聲徹底打斷。
她不禁仰頭與葉濯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肅了神色,她嘴角抿起,不動聲色地往他背後藏了藏。
“大半年都過了也沒出什麼事,你這麼心急作甚,”是秦學正刻闆又嚴肅的聲音,“那老匹夫見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得多得意。”
“不,多耽擱一日就多一日的風險,”向學監語氣中聽不出一絲笑意,“近來院中怪事不斷,若不盡早拿到私印,将一切都處理了,我怕夜長夢多。”
“許是你我這根弦繃的太緊,想多了也說不定,”秦學正邊走邊勸他,“這些年的事,那老匹夫也沒少參與,如今倒想當好人了,他也不想想,若真有一日捅出去,他也活不了。再說,京城的人會幫我們。”
提到京城的人,向學監腳步一頓,聲音更冷了些:“你竟還指望京城?你看那石紅凝整日遊手好閑、裝傻充愣的模樣,像是京城那人交代過她什麼麼?你我若再不謀個退路,恐怕終有一日要成為棄子!”
待他們的身形消失在假山後,趙明錦站直身子,雙臂環胸:“遊手好閑、裝傻充愣,說的是我?”
葉濯有些好笑的點頭。
“我教你們拳腳功夫,馬上騎射,分明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她嘴角一撇,“既沒眼力也沒腦力的,聖上怎會将書院交給這種人打理。”
“南淵四方書院,在學監之上都設有一名掌院,總管院内所有事務,”葉濯仍舊牽着她的手腕,帶着她往回走,“去年歲末,嶽山書院秦掌院帶了幾名學生去其他書院遊曆,至今未歸,院中事務才會落在他們二人身上。”
“所以,秦掌院是被他二人秘密關起來了?”她琢磨,“方才說的私印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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