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就是一個封閉很久之後終于解禁的話痨,他時不時回頭向荀非雨笑一笑,邊整理東西邊碎碎念:“小狗,我決定要好好生活下去。你知道嗎?我以前……嗯,因為一天打五份工,累成了黃疸性肝炎,全身上下都是黃綠色,自己看着都覺得很惡心。因為這樣,我爸爸媽媽……放棄治療我了,讓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病房裡等死。”
“我真的好想活下去,我才21歲,我大學就要畢業了。”說到這裡,姚遠蜷在剛擦幹淨的椅子上,眼淚潸潸地往下落。這具身體的臉本來就小,不哭眼尾也會帶點紅色,現在姚遠哭起來,倒有點兒梨花帶雨的味道:“那天晚上打雷了,療養院斷電,我的呼吸機已經停了——我以為那個時候我會死,因為别人都有家屬在照顧,而我隻有一個人。”
因為腹水變得臃腫的肚子,由于長期卧床而生出褥瘡的皮膚,停下呼吸機之後逐漸失去活力的髒器,還有明明意識清醒,卻始終無法呼救的自己。姚遠打了一個激靈,擡頭看向這間屋子的天花闆,聲音幽幽地說:“那間病房的天花闆上有46塊預制闆,左數第二塊有水痕,正中的燈罩上有四隻飛蛾的屍體……我每一天都在數,看看是第五隻先死,還是我先死。”
“但我沒有死!”
“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的人生……我一定要,好好經營下去。”
姚遠笑起來像是個苦盡甘來的青澀少年,用的卻是一張26歲飽經滄桑的臉。荀非雨從來就沒耐心聽别人的故事,他冷笑一聲扯了扯脖子上的狗繩,心裡暗問:那老子呢?要經營老子的人生,你怕是不夠格。
活了二十六年多,荀非雨的人生可以說是一團亂麻。無論是小時候還是成年後,家裡的關注從來不在這個不出彩的老二身上:腦子聰明,學習一般,幹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從十幾歲發現自己喜歡男人之後,荀非雨确定了自己的暗戀對象——還能有誰?就是那個人模狗樣的程鈞,不過别人就把荀非雨當成“好朋友”。
前有家庭瑣事,後有黑幫打架鬥毆,一個打小活在正常社會的普通青年,拿什麼向“身體的原主人”承諾,你會過好我的人生?
果不其然,正當姚遠吃了晚飯、準備休息的時候,一個電話就打來了。姚遠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接通了電話,荀非雨豎起耳朵,立馬聽出是向三兒那個虛弱的聲音:“非雨啊,你打錯人咯。你向三哥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張元這種馬仔,别人挑釁你也不要打得那麼狠嘛。嗯……哥也不是為難你,改天喃,你跟人家賠禮道個歉,到時候把投注站關咯,跟你張二哥一起賣貨,荀非雨!聽到沒有!”
“汪!(我呸!)”
那眼前這個小朋友會怎麼回答呢?荀非雨舔了舔後槽牙,斜倚在牆角看向姚遠。那人輕輕咳了一聲,顯然是沒見過這種事情,結果不出一會兒,腰闆兒就挺得筆直:“首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其次……什麼投注站、賣貨,這些都是……咳!反正,反正!不管你是誰!以後不要再聯系我了!我,我不做了!”
弱智,荀非雨翻了個白眼,心想可能還沒等到自己回到身體裡去,這個人就要被向三兒喊來的打手揍死。為了自己的身體安全,荀非雨得馬上想個法子讓姚遠出門,向三兒最近的窩點離群租房隻有半個小時路程——必須馬上走。
這時一陣風吹進來,揚起了束在一旁的窗簾。一張白色的紙片正好從布片之中滑出來,打着旋兒落到荀非雨腳邊。他定睛一看,赫然是昨天找了好久也沒找到的名片。荀非雨立刻踩住那張紙,心一橫便倒在地上嗚咽起來,腦子裡想的卻是:快點兒看我!快點滾出去!
“你怎麼了?!等等……小狗,這……這周圍有寵物醫院嗎?”名片就在荀非雨腳下壓着,“宗氏寵物醫院?是他帶你去的醫院嗎?怎麼叫車……哦,指紋支付居然可以!”
你最好不要揮霍老子的血汗錢。
荀非雨在姚遠懷裡睡了一覺,等滴滴司機送到名片上的位置,姚遠才滿是猶豫地下了車。雖說一路都是人來人往的街景,到了眼前這個轉彎處,每一家店都門可羅雀。寵物醫院坐落在大街彎道外側,正門對向一根高高的高壓電樁。姚遠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的建築,隻有寵物醫院是棟三層樓的矮房子——紅磚青瓦,後院裡還有棵高樹,枝條斜伸出院牆來。
醫院的玻璃門上貼了些可愛的卡通貼紙,前台傳來陣陣快速敲字的聲音,那裡的人似乎是發現有客人,立刻從文件堆裡擡起頭來:“歡迎光臨!洗澡20,剪發50,看診60,拿藥廠家進價,寵物用品有進口的和國産的,價碼全部标好了!您看今兒是要給小寵弄個什麼造型?”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魔頭是怎樣練成的 分手後,我答應了豪門聯姻 一七四:超常事件小組 探花+番外 赤焰+番外 一心向道後,全是修羅場 被重生的男友開挂變成了末世大佬後 我玩的修仙遊戲成真了 上帝沉默無言 傷疤 混在末日,獨自成仙 (綜漫同人)和國木田結婚後+番外 換 小兵活下去 在女修宗門的日常生活 此間樂不思回也 穿成被吸幹的氣運之女[七零] 悟性逆天,我能聽到屍體講經傳道 瘋狂樂園 我能操縱宇宙基本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