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五年,白落梅又站在了這一片林地之中。警方的照明白燈似乎沒有溫度,照進小葉榕須根形成的簾幕,慘白的顔色就像是在樹上挂滿招魂幡,而地面上的圓白光斑如同陷進泥濘的紙錢。
她想去摸兜裡的煙,理智在提醒她,丢棄的煙蒂也會破壞眼前的現場。可她幾乎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迫切地需要煙草和酒精來撫平胸中的暴怒。連鑒證人員戴上乳膠手套的聲音都讓白落梅覺得煩躁,那“啪”的一聲,還有咔嚓的拍照聲,無數相似的環境信息又一次将她拉回五年前。
好一會兒白落梅才緩過神,她擡手撩起棕黃的氣根,走入被黃線封鎖的現場,入目即是美術館那一扇自法國運回的玻璃花窗。而她隻一低頭,便看見了半個身子泡在水裡的屍體。白落梅仰頭深吸了一口氣,身邊的同僚欲言又止,隻能看着她發狂似的一腳踹在樹上:“操!”
好一會兒白落梅的情緒才平複下來,她随手抓住一個警員問:“身份确認了嗎?”
那警員一見是白落梅,悻悻然點頭:“确認了,是楊雪,吳輝一案失蹤的那個女孩兒。在她的嘴裡發現了被掰成兩段的學生卡。”
市局裡那個法醫叫柳然,白落梅老遠便看到這人蹲在屍體旁的背影。她連忙松開警員,三步并兩步疾走到柳法醫身邊。兩人同看到屍體時都抽了口涼氣,又被腐臭味嗆得咳嗽不止。良久,柳法醫才掀開那張遮在屍體臉上的紅布:“白隊,你還記得608殺人案嗎?”
任何參與過608案件的警察都無法忘記第一次發現屍體的畫面,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恐怕要跟随辦案警察一輩子。同是全身赤裸,同是紅布遮臉,同樣的畫面又在白落梅眼前上演:萎縮的視神經貼在空蕩的眼眶之中,因腐爛而飽滿的雙唇中舌頭被整齊地切割下來。
大腿根部被利刃刺透的傷口外翻,下體一片血肉模糊,脖子上清晰的掐痕,甚至連胸口被撕咬的位置都一模一樣。五年,她以為這五年自己已經有所長進,但沒想到再次看見殘破不堪的軀體,還是會生出和五年前一樣的無力感。
“我記得,我怎麼會忘掉?”一字一頓,白落梅說得咬牙切齒,“奸殺,窒息死,棄屍水邊,挖眼割舌。還有這塊紅布!掰斷的學生卡!”
這是跟608案一模一樣的犯案手法,除了警方之外沒有人知道兇徒将學生卡掰成兩截塞入屍體口中這種細節,幾乎不存在模仿犯罪的可能。可不知道為什麼,白落梅竟看着手機笑起來,她拍了拍柳法醫的肩膀:“這次沒有下大雨,痕迹總有吧?不是你們的人說的嗎!再發生一起就能撈到一點兒線索,那線索呢!”
同一個人犯罪,同一種模式,上次被暴雨沖毀痕迹,這一次天公沒有站在警察的對立面,總該剩下些什麼了。但白落梅的期待卻在柳法醫沉痛的表情中落了空,男人深深低下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沒有。”
“纖維?”
“……”
“人證?”
“保安是昨天新來的。”
“指紋呢?!”
“白隊長,你冷靜點。”柳法醫勉強站起身,吐意已經滾到了他的喉頭,“詳細的屍檢報告我會盡快發到局裡,而且,上面似乎不想……”
“不想按照連環殺人案來查,是這個意思嗎?”白落梅聲聲冷笑,她不可置信地移目看向屍體,“這還不是嗎!隔了五年,還不是?”她啧了一聲,冷臉立刻叫來下屬,“不管向南現在在幹什麼,找個理由必須把他叫到局子裡來!”
她一邊向車跑去,一邊撥打一個電話号碼。響了好幾聲之後,那頭的人才接起電話:“白隊長,家裡人決定放下傷痛走出妹妹離世的陰影了,你不要糾纏我們了,好嗎?”
第三十一章
五年前,成都打擊婦女兒童拐賣辦公室。主任王毅從案卷中擡眸看向滿臉傷痕的荀非雨,不耐煩地說道:“你不要再來糾纏警方了好嗎?我們也很忙的,你提供這些東西警方也不是想不到啊,大家都在努力,沒見你這樣天天來監督工作的吧。”
時任辦公室副主任的白落梅對這個青年的印象很深,每天早上八點她總能準時聽到樓下傳來機車發動機的轟鳴,随即便是走廊中蹬蹬急促的足音。荀非雨總是将自己拾掇得幹淨,個子不高但脊梁骨挺得筆直,跟一把劍似的插在辦公室正中心,手上還緊緊抓着一個本子:“這是我妹妹可能去的地方,你們調監控看一眼吧。”
成都七中是整個四川最好的中學,升學壓力極大,平日裡也有不少優等生因為學習壓力太大出去“散心”。别說是片區民警不上心,連打拐辦公室都覺得是小事兒,見慣不驚,習以為常,反正這些小孩兒過幾天也都回家了。白落梅歎了口氣,悻悻将視線移回手上的卷宗,心想失蹤的又不是隻有你妹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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