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非雨再也聽不下去,他目眦盡裂,一拳将八仙桌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你他媽還是個人嗎!我操,那是你的親侄女,你們在商議怎麼殺人就算了,老子知道她很危險,你們要犧牲她救其他人,我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你怎麼說得出讓江逝水去死這種話!”
“看來你要選第一個。”明漪并無愠色,他毫不畏懼荀非雨身上的壓迫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我的使命,本來就是保護大多數人的安全,就如同宗先生以前所說。一兩個的犧牲和一群人的犧牲,當然,我會選擇後者。不過天狗,我也給了你選項啊,我說過,當你足夠強大,選擇權就在你的手上,你能選擇救江逝水。”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賣我一個人情?!”荀非雨擡手就要去提明漪的領子,手腕卻被宗鳴抓住。
他第一次覺得宗鳴的手是那麼的涼,說出來的話也無比冰冷:“我不止一次警告你,不要為了别人犧牲,你不能去。”對上荀非雨顫動的眼神,宗鳴好一會兒才說,“我一個人也不是不行,明漪你可得下血本。”
“放你媽的屁,老子會看你一個人去送死嗎?”
“……什麼?”
“我和你,一起去。”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荀非雨才說出那句話。胸腔裡憋着那口氣幾乎要化成刀子,把他從内側一點又一點地攪成碎渣。心髒在滴血,骨髓都快被凍成堅冰,為什麼會産生出這樣的選擇?為什麼受害者會變成加害者?為什麼自己的手上,即将沾染一個無辜者的血?
“會用陣法的人就那麼幾個,一般繪制上灰帶有自己的特色,隻要完好,妖監會就能查清是誰所作。你不能救她,但是你可以為她報仇。”明漪不着痕迹地後退了幾步,彎腰輕輕咳了兩聲,“……你恨我嗎,天狗?”
那時的明漪收斂了笑意,他睜開眼淡淡地望着荀非雨,似是要在這雙湛藍的眼睛裡找到某個人的倒影。他的眼神裡有着荀非雨看不懂的倦怠,甚至還有一絲祈求,好像等了許多年都沒有等到一個答案。
良久,荀非雨才啧了一聲說:“你不值得,可能你在做正确的事情吧,在你的位置上。”
“謝謝你的諒解,”明漪揮袖揚起全部紙蝶,“帶他們去先遣隊的位置。”
而在他們二人離開後,明漪接連後退幾步,直到扶住椅背才堪堪坐下來。夏衍從橫梁之上一躍而下,匆忙扶住明漪的手,為他遞來三片藥。兌水服下之後,明漪臉色終于好了些,他沖夏衍蒼白一笑:“他和仝山,還真是相像。這麼多年,我見宗鳴的臉從未改變,或許是我的心,一直都沒有變過吧。”
“……你何苦折磨自己。”
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江逝水悄悄合上房門,捂着嘴巴泣不成聲。她抵着門扉滑坐在地,将手堵在嘴裡死命咬着,這才能堵住即将爆發的哭聲。她說不出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而哭,連手被咬出了血也停不下來。直到一雙布鞋出現在了江逝水面前,易東流溫和地笑着,半跪下來替江逝水擦去臉上的淚:“或許,哭出來會好受一些,可惜易某不能陪你一起流淚。”
慘白紙蝶翩飛,一路邊走邊落,倒像是為女人送喪而飄落的紙錢。
那一路荀非雨都在瘋跑,他隻能用這樣劇烈的運動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不去思考,不去理解,不要深思,閉上眼睛去生活,就像以前一樣,那樣就會輕松很多。可是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他知道潘雨櫻,觸摸過這個人的傷口,交談過。無數個細節拼湊出了一個完整鮮活的人,這和那些即将受損的人不一樣——那些人在荀非雨眼裡隻是一個概念,而潘雨櫻是一個曾活在自己面前的人。
可他又無比矛盾,因為向前跑的每一步,都是潘雨櫻的催命符。
據說先遣隊在郊區看到了她滿身是血的身影,這才一步步将她引到了預定地點。按照指定好的計劃,先是獲取了潘雨櫻信任的荀非雨上前交談,套出潘雨櫻今晚到底遭遇了什麼。詢問白落梅看到的畫面是怎麼回事,還要問她到底怎麼逃出來的。但關懷就在這裡戛然而止,她的價值在這之後就隻剩下一張皮。
反觀自己這邊,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遭遇冤鬼的時候,宗鳴身邊至少還有一個丙級特遣隊的陸沺,荀非雨記得陸沺出色的身法和一擊制敵的能力。可現在宗鳴身邊既沒有易東流,也沒有陸沺,隻有他自己,一時間誇下的海口到底能不能實現?
他苦澀地看了宗鳴一眼,腳步不由得慢下來:“你做得到嗎?我們,換吧。”
“别騙人了小狗,你下不了手的。”宗鳴像是勉強追着荀非雨的腳步,聞言攬住荀非雨的肩膀,靠在他耳邊低聲說,“但我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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