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上禮可不是隻收錢,送雞蛋的有,送菜的有,送糧食的有,霍瑜還看到有抗了一大捆柴過來的。
霍瑜:“……。”
她驚呆了。
“還,還有這樣的嗎?”
“嗯。”裴凜淡淡的應了一聲:“這還算是送柴火比較大方的了,有的連這個一半都不到。”
霍瑜:“……。”
“長見識了。”
她兩輩子都沒見過上禮随份子是随一把柴火的,本來以為糧食雞蛋這種就夠神奇的了,沒想到最神奇的還在後面。她摸着兜裡的那五毛錢,總覺得她這五毛錢不配擁有姓名。
霍瑜還在想東想西,裴凜已經過去了,他從兜裡掏出錢放到桌子上:“裴承昭,一塊,謝謝堂老叔公。”
“哎喲,小凜啊,你家今天你過來啊?”拿着禮簿的老爺爺擡頭看見裴凜忍不住笑了:“你爹你娘還沒下班呢?今兒聽說有幾個好菜,不來可真是虧了,你家随了那麼多錢喲。”
老爺子邊說邊寫字,霍瑜這才注意到他用的筆居然是毛筆。
裴凜對着長輩也是一副冷淡面癱臉:“嗯,我帶着裴凚他倆來的。”
說完他朝霍瑜招招手:“過來,就等你了。”
霍瑜連忙跑了過去,她在裴凜身邊站定,從兜裡掏出錢來放在桌子上:“霍瑜,霍去病的霍,懷瑾握瑜的瑜,我的是五毛。”她說完看老爺子盯着她不動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補充到:“也是周瑜的瑜。”
“暧暧,我知道懷瑾握瑜的瑜是那個瑜,我以前上過私塾呢。”說起這個老爺子就忍不住洋洋得意,以前他上了私塾本來也就是想多認些字做一個賬房先生,沒想到後來大清亡了,民國那會兒他也做過不少小工,西芹在新社會沒有賬房先生了他就幫隊裡的人寫一寫禮簿,給人取名,就這樣也能得不少東西呢。
不是他吹,他這一手毛筆字,整個青山大隊還沒人比得上他。
霍瑜肅然起敬,她向老爺子比了個大拇指:“爺爺,你真厲害。”
“那是那是。”老爺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更得意了。他在禮簿上寫上霍瑜的名字,然後跟在名字後面仔仔細細的寫上了——伍毛,寫完之後才把筆放在筆擱上。他的筆擱是一塊石頭打磨成的,不算是值錢的東西,但是手很巧,做出來的筆擱很精緻,放在後世可以當工藝品。
老爺子又跟霍瑜唠了幾句,還是後面有人來了他才意猶未盡的止住嘴讓她和裴凜進去吃席。
“沒想到你和堂老叔公還說得來。”在裴凜的印象裡這個堂老叔公是隊裡德高望重的人物,連他爹都很尊重他。平日隊裡有什麼像是分家扯不清,贍養不願意的可能支書大隊長都擺不定,但是隻要這個堂老叔公出馬就一定能解決。
哦對了,他們隊裡的支書就是這個堂老叔公的兒子。
“感覺這個老爺爺還挺有意思的。”霍瑜笑了笑。
像老爺子這個年紀的人都是經曆過國家動蕩的,那麼他們也應該知道不少的關于國家的故事吧。
“我聽我爹說以前他們小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去找堂老叔公聽他說以前的經曆,他說以前堂老叔公小的時候他家還算寬裕,不然也不能送堂老叔公去念書,不過倒不是地主那些,就是給人做帳房,做管家……。”裴凜說着說着就消了聲,他看着盯着自己不眨眼的霍瑜磕吧了一下:“幹,幹嘛。”
“沒什麼。”霍瑜搖了一下頭。
就是感覺他這會兒話好像挺多,雖然比起健談的人來說已經是寡言少語了,但是裴凜平時就是一天難得說幾句話,說話也是能簡短就簡短的人,突然聽他一下話這麼多還真有些不習慣。
裴凜:“你這看着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啊,要開席了,快跑。”霍瑜打斷他拉着他就往裡頭跑。
裴凜:“……。”
霍瑜拉着裴凜跑到之前的位置坐下來就跟裴凚和裴涼說話,裴凜到上菜之前都沒撈着和霍瑜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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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瑜捏着筷子看着桌上擺着的菜,一道豬肉炖粉條,一道酸菜炖大骨,一道白菜炖肉片,還有一道醋溜土豆絲,一道涼拌木耳,一道蘿蔔湯。六個菜三個帶肉,确實是可以說席面大方。
就是,豬肉炖粉條裡全是粉條裡頭夾着幾片薄薄的肥肉還是被煉過油那種,酸菜炖大骨裡大骨光溜溜的連一點肉沫都沒有,白菜炖肉片裡的肉片居然是豬大腸豬小腸。
肥肉霍瑜不吃,骨頭霍瑜啃不動,豬大腸豬小腸霍瑜也不吃。她在同桌的女孩子都把筷子伸往幾個肉菜的時候夾了一根土豆絲。
沒油。
大概就是跟隊裡的人做飯一樣拿沾了油的紗布輕輕在鍋底抹了一下就把菜下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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