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去前,好像發現少拿了東西。
是她的傘。吃飯前落在車裡,現在已經跌到周轸的腳下了。
他替她拾起來,遞給她,嘉勉接過時,他一把扽回些力道,想說什麼,又被她冷靜的目光敗興了,“你是多怕下雨,時時刻刻帶着傘?”
“因為有人說過,下雨天才去買傘的,是最最笨蛋的人。”
“誰?”周轸并沒有喝酒,可是他躁郁極了,他并不想和她玩過家家。
“我爸。”答案有些意外,周轸一開始以為是嘉勭。
“嘉勉,這些年,你過得好嘛?”車門開着,她已然站在外面,等着拿回屬于她的東西。
偏有人墨迹不肯。
“你是在可憐我嘛?你對嘉勵從來不會這樣的口吻。”
“……”
“我很好。生活無虞,學業順利。吃穿用度方面甚至隻會比嘉勭嘉勵他們好,……我過得很好。”嘉勉答複他的問候,也扽回了她的傘,今晚到止為止,
“謝謝你的晚餐,‘轸哥哥’。”
第17章2.7
司徒認為,嘉勉是個極為念舊的人。
她十一歲送給嘉勉的玩具公仔,她竟然還留着。
是的,嘉勉珍重任何人送給她的心意。那個毛絨狗是司徒攢了好久的零花錢給嘉勉買的,她離開桐城的行李是媽媽幫她收拾的。
季漁認為嘉勉床上的一切都是她日常需要的,包括那隻不起眼的毛絨玩具。
就這樣它被帶去了X城,兩年前,司徒再聯絡嘉勉,并到她那裡借住一晚的時候看到了。嘉勉告訴司徒,該怎麼處理它呢,我知道它太舊了,不是錢的問題,就是舍不得丢了它。
司徒歉仄對嘉勉,“我以為你早把我這個人忘了。”
又因為她父親的事情,當時她走的太匆忙了,她們都沒認真道别。
司徒和男友來X城玩,中途二人吵了一架,男友一氣之下回桐城了,而司徒一人逗留期間把錢包手機給弄丢了,她憑着□□上早不聯絡的頭像,找到了嘉勉。
二十二歲的嘉勉開着車來接司徒,并把她領回了自己的公寓。
幼兒園開始的友誼,時隔九年重新拾起。司徒總有些情緒想跟嘉勉再解釋一下,但嘉勉看得很開,我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忙碌,都有自己私有的呼吸,失而複得時就該享受複得的喜悅,而不該拘泥當初失去的戚戚。
那樣就太難過也太殘忍了。
而梁齊衆點評嘉勉的友情,成年人的友誼永遠是利益交換。嘉勉你信不信,如果那天你沒有光鮮妍好地出現在你的朋友面前,或者你草草潦倒的給她找個街邊小旅館,第二天打發她回去……那麼,你所謂的友情也不會修補得起來。
嘉勉不喜歡聽梁的生意經,也讓他少管她的事。當她天真吧,她又為什麼不可以天真,我又沒有像你一樣,一把年紀了,不處處算計人心,就活不得命!
好。梁齊衆縱容的笑,說就喜歡看她發脾氣,那種攢着的火,倒下來,俨然踢翻的煉丹爐,三昧真火,塗炭生靈。
*
4月17号是父親的忌日,适逢周末。
嘉勉個人來桐城簡單祭拜了下父親,叔叔嬸嬸清明已經來過了。她沒讓他們再跑一趟,她說看過爸爸後,她和朋友在桐城玩半天,她許久不逛那裡了。
沈美賢看着嘉嘉一日一日地鮮活起來,油然的喜悅,趁機跟少陵提叫嘉勉自己搬出去住的想法。
他們是很民主的家長,嘉勭嘉勵也是大學起就逐漸搬出去住了。倪少陵反而不喜歡那種一直和父母住一起的孩子。成年人的交際最最緊要的就是界限感,親子關系也是如此,一個屋檐下免不了的口角與時代局限的看不慣,小孩子還好,他們不服從也得服從,父母相對而言也對幼稚本身包容些;看着你這麼大的人,老是做些不相符的事,很難不窩火。
久而久之,家庭戰就打起來了。年少無知的孩子是不長記性,這長了記性的孩子最難教。倪少陵的哲學就是,少說少錯,少教少火。
隻要你們不犯原則性錯誤。就這樣,他還和嘉勭、嘉勵處不好關系呢,嘉勵時常怨父親,管得多,煩。
哎,聖人之所以能成為聖人,就是他全做文章了。談什麼戀愛,結什麼婚,養什麼孩子,全是煩惱。
兒女全是你犯下的債。
倪少陵對于妻子的提議不置可否,人在報紙後頭。
這對于一個大家長來說,算是默認了,默認嘉嘉可以搬出去住。這三個月的“禁足”,算是可以解了。
然而一直沉默拿刮刀往吐司上抹果醬的嘉勉沉沉出聲了,“嬸嬸該是煩我了,早飯夜宵的做痞了,趕我出去了。”
沈美賢在桌下踢踢嘉嘉,個笨蛋,放你出去你又不懂了,天天在你叔叔跟前立規矩就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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