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後院兩個懵懂孩童的純真善良不同,前面則是充滿了虛僞的阿谀奉承,也充斥着形形色色的江湖關系。或許這也正是所謂的人情世故,雖然所到之處淨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卻任誰都無法分辨這其中夾雜着多少口蜜腹劍口是心非。
萬柳山莊到處張燈結彩,自然也到處都是或真情實意的衷心祝福或虛情假意的客套寒暄。今日對于江南武林來說是大日子,對于遠在河南的陳郡謝家自然也是大日子。所以今日的賓客裡除了武林門派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很多謝家官場、文壇上的朋友,他們不遠千裡到場賀喜,連寒暄客套都顯得文質彬彬起來,讓本來諸多的赳赳武夫反倒是有些無所适從。
不過這前來賀喜的人越多,私下裡對于這樁親事的議論自然也從未停歇過。畢竟除了這結親的兩家,和真心賀喜的賓客之餘,自然也不乏口是心非表面賀喜實則心中嫉妒不已的江湖人物,這天大的好事怎麼就讓他柳萬年攤了去。
“這柳莊主可是好命啊,怎麼就和陳郡謝家攀上了關系,有了這麼一家子外戚,怕是今後不論是江湖還是官面上,誰都得給柳家幾分薄面了。”
“瞧你這話說的,怎的就算柳家沒這門親事,在江南武林,又有哪個敢小觑了咱們這位柳莊主。”
“話雖是如此,柳莊主那家傳的扶風刀法也足夠霸道,但是在江湖上是這個……”,說話的人邊說邊豎起拇指,“不見得在官家也能行得通。你功夫再高又如何?羽林衛的一個小校怕也都能拿捏了你。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就憑着陳郡謝家的女婿身份,在官面上柳家可不就更吃得開了。以前沒準是寒暄客套着拿銀子和官家交道,今後怕是直接就能和那些老爺們打招呼了。”,說話的人咂咂嘴,感歎連連,江湖人能挺直了腰杆和官家打交道,自然是令人生羨的。
“那可不,還是這位看的通透。而且這柳萬年柳莊主可是續弦,就續上了陳郡謝家,換了旁人,就是未曾婚配的壯年小夥子,也入不得謝家的法眼啊。”
“聽說他謝家也是瞧上了柳家在江南的勢力,這柳家不論是武林聲望也好,家族生意也好,在江南也都算得上手眼通天了。他謝家的嫡長子,就是咱們這位柳莊主的内兄,聽說數次拒絕了朝廷的征辟,無心仕途,一心作他的文壇巨擘。可是這清流領袖的名聲雖好,但卻不能真的興旺家業,如今有了柳家的聯姻那可不一樣了,柳家的生意遍布江南,兩家聯姻,可是實打實的對雙方都有天大的好處。他們陳郡謝氏等于在江南直接接手了大好棋局,今後謝家子弟在江南不也能有了自家外戚的蔭庇了?這不光是大家之間的聯姻,還是一文一武,一官一商的聯系,啧啧……那後面能做的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嗨,什麼内兄啊,你們不知道吧,謝家的這位千金,可是庶出,不然真是謝家的長房千金,還能續弦給他柳萬年?”
“這你就不懂了,雖然是庶出,可也是實實在在陳郡謝氏的千金,那背後也是陳郡謝氏這千年豪閥。千年豪閥知道啥意思不?就是曆朝曆代掰着手指頭數也數的上的大世家,全天下攏共又有幾家?”,說話的人還真的伸出手來開始數,“隴西李氏算一家,琅琊王氏算一家,喏,再就是陳郡謝氏,蘭陵蕭家,弘農楊家……這些大世家,當年不是皇族就是世代權臣,啧啧……”
“說到曾經是皇族的大世家,那河内的司馬家是不是也得算一個。”
“河内司馬,哼……”,說話的人擺了擺手,滿臉不屑,“雖然河内司馬也算是望族,先祖也當過皇帝。但是,嘿嘿……當年可是篡權得來的天下,算不得數。”
“你可别忘了,咱們大憲朝太祖皇帝開國的從龍之臣可要首推河内司馬家的司馬元讓啊,論資曆論功勞,封個異姓王都不為過。這要是放在千百年前,元讓公可不是淩煙閣上妥妥的第一人?”
“但是為啥他司馬元讓推辭了一切封賞?不還是怕落下一個權奸的名聲?不僅如此,還特意留下祖訓後世不得為官。不就是害怕後世以此來諷刺他司馬家先祖以權奸竊國,這史家之言,殺人誅心呐。即便是千年以後,還讓司馬家後人膽戰心驚,照我說這司馬家的名聲啊,想挽回來可是難喽。”
聊過了廟堂,自然便有武林中人把話題扯到了江湖。畢竟都是混江湖的漢子,談古論今多了,讓今日裡賀喜的文人雅士們聽了,難免私下笑話。這江湖人談論江湖,才不會失了自己身份。
“今日柳莊主這大婚,可是咱們江南武林今年頭一樁大喜事呢。”
“是啊,最近江南武林不太平,多幾樁喜事沖沖喜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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