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切都被祁進給毀了。
當時他收到師兄的傳信,說已找到師父,對于洗去師父身上罪名也是信心滿滿。然而,當純陽五子回到純陽的時候卻帶來了那樣一個消息——因為種種誤會,他那師叔祁進誤殺了他的大師兄!為此,掌教師叔已然令祁進他面壁思過。
哈,面壁思過,他的師兄死了,而殺害他的兇手僅僅隻是面壁思過?!
謝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自己屋子裡的,也不知面對自己師弟師妹們的詢問時他是如何回答的,他滿腦子想的便是,要讓祁進血債血償!
純陽上下都不曾想到過,靜虛一脈會因洛風的死公然叛教。
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靜虛一脈在純陽艱難度日的時候,洛風意味着什麼。
謝離動用了他從不屑一顧的陰私手段。
那一夜,純陽的白玉石階被鮮血浸染。
所有曾經或是挑釁或是出言污蔑謝雲流的弟子,盡數被廢去握劍之手的經脈,被藥物毒啞。太極廣場的石壁上是謝離張揚而帶着劍意的字迹:“辱我師者,欺我靜虛一脈者,不配習劍,不得再言!謝離手書。”
靜虛一脈的弟子在親手報複這些同門、斷了回頭之路後,再不留戀,喬裝下山。而謝離則執着三尺青峰,來到祁進禁閉的石室。
旁人隻道謝離劍術出衆,在純陽三代弟子之中劍術仍屬上遊,可他們從不知道,自從他的師父離開純陽之後,他的劍術從來隻露三分。
那一夜,謝離重傷逃出純陽,而紫虛祁進斷了執劍的右手。
無論是純陽血案還是祁進斷臂,謝離之名傳遍天下。純陽五子怒極,舉派追殺謝離,卻也因當日石壁上留書略過其他靜虛弟子。浩氣盟得聞世上竟有如此窮兇極惡之人,發出長空令,邀天下正道誅殺謝離。謝雲流得知此事,當即派出刀宗上下,阻攔正道武林,護得謝離周全,最終令他安然來到昆侖。
天寶初年,謝離加入了惡人谷。手中一柄三尺青鋒,遍飲天下正道之血,而他始終一套道袍,遂人稱“妖道”。
……
說起來,惡人谷上下,和小瘋子莫雨尚且算得上合得來的,也就是這妖道謝離。隻是套上後世的那個名詞,這二人相處起來更符合“損友”二字,謝離從來最愛幹的事便是給這少谷主拆台。
至于他此時開口……
“今晨殺得一點也不痛快,人全讓那小瘋子給搶了。”謝離極沒有形象地扳了扳脖子,随即抽-出了身後背着的長劍,劍指穆玄英,咧嘴一笑,道:“小瘋子竟然還有至親兄弟,還是浩氣盟的少盟主,這實在是太有趣了。道爺身為惡人谷的人,既然小瘋子不在,怎麼着也要好好招待穆少俠不是?”
穆玄英面色不改,手按湛盧劍柄,緩緩道:“自當奉陪!”妖道謝離二十歲入惡人谷,而今不到而立之年,但因其嗜殺手段,已然位列極道魔尊。當年他就能以重傷換得紫虛祁進一臂,而今劍道怕已是大成。他曾聽月姐姐說,妖道曾與可人姐姐過招百餘回合,不分勝負。可他既然敢以浩氣之身來此,他自不會堕了浩氣之名!
“痛快!”謝離長笑一聲,眼底戰意盎然。然而,還未等他出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就在自在廳中響起:“你很閑?”
“小雨哥哥!”穆玄英回頭,正見着莫雨一面向他走來一面用帕子擦拭手掌,頓時笑得一臉明媚。
“乖。”莫雨以手帕細細将手掌擦拭幹淨方才擡手揉了揉穆玄英的頭發,親昵随和的姿态簡直令滿屋子的惡人眼前發黑。
穆玄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伸手撓着臉頰,小聲嘟囔道:“都說不要揉我的頭發啦又不是小孩子。”五年以來他們雖然分隔兩地,但因莫雨手上有幫會領地這樣逆天的存在,他們雖說不上日日相見,但隔三差五總能小聚片刻,信箋更是不斷。雖說往日裡他們相處的時候這些個小動作可以說是最普通不過的親昵,但滿屋子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穆玄英的臉皮尚未修煉至他莫雨哥哥的厚度。
莫雨不置可否,他隻冷冷地看向謝離,道:“瘋道士,玄英連夜趕路,尚未用飯,想要切磋不妨稍帶片刻。若是急着找打,不妨換我這個做哥哥的出手,總能夠滿足挨揍的願望。”
“呦,小瘋子好大的口氣,怎麼,急着在你……面前表現自己?”謝離冷笑,别以為他看不出那小瘋子的心思。他現在心裡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他慢條斯理地将外谷鐵匠那裡買來、價位在五兩銀子卻飽飲人血的鐵劍慢慢地插-進地面裡,淬着劍氣的鐵劍比之上古名器更加鋒利,斷冰切雪一般插-進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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