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點多,下弦月白亮亮的照在成虎身上,将他的樣子照了個大概,他的那身衣服帶着泥漬,頭發被汗濕貼在臉上,神情怔忡,雙手垂在兩側,腰背有些彎曲,像是承受不了重力一般向下耷拉。
他擡頭看了眼月亮,又看了眼身後的房子,轉身沿着大路大步而去,如果誰能看清他的表情的話,一定會看出,他此時很開心,他的嘴角上翹,眼睛微眯…
他本是在幹完活回來看她一眼的,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話!以前被他碰一下就尖叫,晚上和他在一個房間時如同一個鬥雞一樣時刻保持警惕的人兒,如今竟然允許他和她一起睡了!看來她真的原諒了他那晚的事兒…
這周圍沒有水源,做飯的水都是用水車拉來的,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水源便是十裡地外的一處水壩子,成虎要想洗個澡,還真是不容易…
還呆在房間的齊箬抓着被子慢慢适應了黑暗,從小窗透出的月光還是很明亮的,趁着這光齊箬摸索到了自己那把小刀握在手裡,她現在有些頭痛,和一個陌生人同床共枕,她當然不想!但是,假如她再來句“滾開”“别碰我”之類的話,不知道那人會不會再度發狂,不由分說的把她給那啥了…
他不至于一點道理都不講吧?在地頭時,他還做出了妥協弄了輛架子車沒有扛着她走…
隻要不說刺激他的話,好好說話,他還是會聽的,現在,他就去洗澡了啊!這是個好現象!到時候大姨媽來了,身體不舒服,腳疼,都是很好的借口,他應該會理解吧。齊箬抱着這麼點希望躺着,結果等到睡着也沒等到人。
迷糊中齊箬再次被一股氣味兒叫醒,這次比上次淡多了,但是還是把她刺激醒了。
“你到底洗幹淨了嗎?有沒有用沐浴露,或者打香皂?”齊箬睜開眼看到近在眼前的暗影,頭又開始疼,愣了半天終于說了句。
“沒有…”成虎一皺眉,他已經很仔細的洗了,但是打香皂這麼娘的事兒,他這輩子都沒做過…
“我這裡有,要打三遍香皂,不,四遍!頭發也要洗!全身都要!不然,不能上床…”齊箬盡量說的溫和,不刺激到這個她不怎麼了解的人,說着摸索到了自己的洗漱用品袋子,找出了香皂盒子,那是她讓王桂枝買的竹鹽香皂,她挺喜歡這個味道的,下次王桂枝來隻能再讓她買了…
成虎接到齊箬遞給他的盒子,呆了幾秒,重新站起走了。
齊箬有些忐忑的抓着被子,看到成虎真的走了,才松了口氣,洗吧,洗吧,最好洗到天亮…
不知道是什麼時間了,天色比剛才亮了幾分,齊箬抓着自己的小刀躺下來繼續睡了。
成虎再次回來時天色已經灰蒙蒙了,他推門進到房間裡,已經能看清楚齊箬的樣子了,她蜷成一團側躺着,長發散在背後,露出恬靜的睡顔,閉上的雙眼細長和眉毛一起形成兩道好看的弧度,嘴唇微微嘟着,臉頰的酒窩随着呼吸若隐若現,溫柔甜美的輪廓在此時才算顯露出原本的樣子,不像醒來時那麼,憂愁,憤怒,怨恨的樣子,她的呼吸很輕,安靜美好的讓他窒息。
他想起了童年時光,她漂亮嬌嫩的像個洋娃娃一樣,穿着小裙子紮着兩個小辮子,奶聲奶氣的跟在他後面叫着他,“虎哥哥”“虎哥哥”,“虎哥哥背!”“虎哥哥吃!”“給虎哥哥留”“我要讓虎哥哥打你!”…
那時他竟然嫌她煩,去哪裡都想方設法擺脫她,也還好,那次擺脫掉了,不然…
成虎心裡想着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時一片清明。
他輕輕的走到了她的跟前,蹲下來看着她,她的眉頭就跟着皺在了一起,成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沒達到要求,為了不再來回跑,他可是打了五遍香皂啊!這輩子估計他都沒這麼香過,也還好,這味道是竹葉香,聞慣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忍耐力去塗…
他有些忐忑的看着,那皺起的眉頭卻慢慢松開,眼睛也沒有像之前一樣,他一靠近就驚醒一般睜開!
成虎晚上在魚塘清淤,和死魚腌魚打交道,時間長了,他都沒覺得什麼味道好聞,什麼味道不好聞了,他已經習慣了,此時靠近齊箬,讓他不禁深呼吸了一下,同樣是竹葉香味兒,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顯得幽幽的,帶着香甜,讓人忍不住想要多嗅嗅。
或許是味道上的接近,成虎接下來做的動作最多隻是讓齊箬皺下眉,她就沒再醒來了,直到成虎側躺下抱住了她,她還在酣睡中。
抱住了溫軟的身軀,成虎的心狂跳起來,手臂發緊,隻想緊緊的,緊緊的将她按到懷裡,按到身體裡去,不過隻是稍微用了點力,就感覺到腹間被硬硬的東西抵到,低頭看去,卻是之前見到過的那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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