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世萬一雙峻挺濃眉由那笑意扯得起伏,彎了複勾:“既是初兒小弟入學,自然算作我的内親,怎麼攀附不得,哪個會說閑話。”崔員外見他将崔棟當做内弟看待,不免很是雀躍,隻想着依兒子靈光,加上這樣錦上添花的培育,日後必能光耀門庭,已是卸下心防大片,十分的希冀,隻是拿自家女兒去換兒子前途,到底有點慚愧,仍是支吾不定。甄世萬哪禁得起他猶猶豫豫拖拖拉拉,既是打了鐵,便趁熱來,也不再避諱,直接便道出有意娶了崔嫣。崔家不缺錢銀,惟少個才儒聲名,如今一下被抓到痛腳,得了夙久夢寐的好處,崔員外對面前人的印象自然強了不是一分半毫,盡往好裡去想,思忖他既是肯為自家女兒登門拜訪,該不是始亂終棄的負心漢,現下聽他求自己女兒為妻,介懷褪去許多,雖日後聽這比自己年長一歲的姑爺喚自己老丈人怕會不适,可聽着聽着,怕也就慣了。一個丢面子,一個長面子,權衡下來,孰重誰輕,崔員外自有定奪,牙齒一咬,低頭湊首,與其商議了一通崔棟入學事宜,順帶盤問起定親結婚之事。甄世萬直說明日便差人送信京城,決不贻誤,那邊得信辦好手續,崔棟月底便能入京當個監生,屆時會将小兒托于那廳内的熟人名下,其人會引薦國子監内的巨頭良師,那師長教名遠播,曾為數名皇子授課,桃李大多皆為人中翹楚,附在他名下定有成就,轉而論及婚期,隻道一載為期,囑崔員外好生照護,年後便來回彭城迎娶,決不托遲。前半截兒話還沒叫崔員外樂完,後半句便叫剛剛落定了心石又是飛起一震,隻怕他突然改變了心意打算賴賬,咻的一下站起身來要拎他衣襟:“你剛剛說的都是瞎話?”甄世萬道:“是不是瞎話,崔翁難道還要問?我京中要務尚未完結,初兒在契職期未足,兩頭皆不到岸,如今并非完婚時機。我這兩日自會去衙署給她順個說辭,讓她先回家将養着。我如今隻怕崔翁一時急性,将她許了别人,本就欲親自遞貼上門一趟,隻最近家中犬子之事耽擱了,既然崔翁已先曉得了,倒也好,先行與崔翁做個約定,我方好安心上路。“崔員外見崔棟之事已斬釘截鐵,放下大半心,卻猶是嗫嚅:“你若怕我将她許了别人,将她留在你家由你看着最保險,塞回來不聞不問算甚麼?到時你若不回來了,我到哪裡去找人!”甄世萬眸中一閃,面肌搐動幾下,一副好臉色已是沉澱至深,語氣半是認真,卻又像是玩笑,說得清清淡淡:“若不回來了,便将她許個好人家。”崔員外哪裡聽得了這種話,又是變了臉色,意欲上前拼命:“好你啊!還敢說不是玩弄我家孩兒?“那曹管事聽到如今,已是瞠目結舌,拉下了崔員外,卻見甄世萬将領口子松了一松,目中肅斂了許多,語氣卻是平滑如流泉:“自然是玩笑話。我會盡力趕早,也會給她做些安排,隻盼着我不在的辰光,崔翁别光是顧着家中别人,孤苦了這女兒,崔翁待初兒好一些,我自會叫人待你家兒子好一些。”他既是承諾到如今這地步,崔員外也是再無别法,想他若真是貪戀短歡,豈會耗時光來琢磨操持,再念着兒子前程,竟是答下這荒謬之約。作者有話要說:下章來個jq四射,嚯嚯。☆、晉江文學城二人剛是歃了盟誓,又聽甄世萬正襟危坐,聲音一收:“這一回并非堂正上門,權當我與崔翁私下協定,盼崔翁先不要對人提起這事,免是叫旁人說你家閑話,惹初兒名聲難聽。”崔員外心頭又是盤算開去,總歸你先将我兒子安排好,我便已是賺了,我哪裡會這麼傻,在你提親迎娶前,自會留一手,你屆時若真不來,我家初兒也好再尋下家,我那倒黴女兒經了退親與遭劫兩事,名聲早如厚雪覆殘枝,壓得搖搖欲墜,哪裡還禁得起又來一次,自然不可能到處宣揚,于是也就點頭搗蒜,應得利落。且說崔嫣這頭聽妹子奔赴往來地報告事況,正是惴惴得很,既不願甄世萬氣着自家爹爹,也舍不得爹爹給甄世萬擺下馬威,隻覺兩邊為難,壓根兒不比中堂内的兩名人舒坦,末了聽說兩人撇開下人,垂頸低語,雖聽不大清内容,看爹爹樣子卻是相談不厭,時而眉開眼笑,這才放下心來,又奇怪三兩刻光景前,爹爹尚對他咒罵無度,喊殺叫剮的,現下也不曉得怎麼突然變了态度,哪裡又曉得自家爹将自己半賣半送了出去。甄世萬這頭既同崔員外達成協約,直言要親口予崔嫣交代一聲,崔員外雖是受了恩惠,也不願他太猖獗,隻皺眉推托:“咱家初兒還沒嫁你,這是在崔家,不是在诰命夫人的府上,你總要多少給老夫留點面子。”甄世萬今日雖叫崔員外軟下口,到底是借着不入流的利誘手段,也不願将關系又弄僵,隻好暫且先告了辭,打算再尋個機會罷了。甫是一出門檻,邁至天井,腳步一滞,回頭望了望中堂後頭一座隐約冒出尖兒的小閣樓,窗口亮着一團融融燈火,在夜色中凝成顆璀璨小星,也不知是不是那丫頭的繡閨,若是,也不知她在不在裡頭,又在做些甚麼,想着此去歸期難定,甚至是難有歸期,心思不由一沉陷,由曹管事催了幾回尚動不了,蓦然聽見身後有個幼嫩聲音在喊:“大伯伯,大伯伯。“回頭一望,見是個長得奶裡奶氣的胖女娃,揮了小手招呼自己過去。甄世萬走過去,被那女娃牽住衣角,隻聽她眨巴着小眼睛,擤着鼻涕:“大伯伯,我大姐今兒挨了爹爹的打,關在房裡,腦袋瓜子腫了好大一圈。“甄世萬心頭一動,吩咐曹管事先去崔家門外守着,朝那孩子道:“小妹,帶我去你姐姐那兒。”曹管事正是犯糊塗這伯伯與小妹是如何搭在一塊兒的關系,隻見那胖女娃已把自家老爺的手一抓,去了後院。崔妤一路皆是盯瞧着身邊人,領到小繡樓外的陰翳地,駐足回轉了臉蛋兒,小聲笑道:“大伯伯跟那大叔長得還是有幾分像的。“甄世萬并不明白甚麼意思,心内又隻滿滿裝着繡樓中人,隻當這女娃說些前後不搭的孩子話,摸摸崔妤腦袋瓜,道:“小妹,快帶我進去。“崔妤瞧了眼門口的家丁,指了指那小樓側背倚在壁上的木梯,正是園丁修剪院中樹苗的工具,道:“大伯伯用那個上去。”說着也不等甄世萬反應,便三兩下跑到那家丁面前,纏了說起話,又頻擺手使眼色。甄世萬呆呆望了那把雲梯,牙齒一咬,拂了袖,借了機會溜至那梯子下頭,擺正對準了二樓敞開的窗台,一撩下袍,雙手兩邊一扶,頂着暗黑天光,鬼鬼祟祟爬了十多級台階,翻身進了屋。此際崔妙剛是離去,崔嫣聽完這二妹轉述,心情好轉了些許,見自己披頭散發,汗流浃背,樣子十分狼狽,幹脆将外頭甲衫扔在屏風上,坐了鏡台前散去頭發,邊是重新梳理,邊是等着那人來接。甄世萬尚在窗台外頭,已是嗅到一股淡淡幽妙芬馨,正是女兒家閨房的好聞氣味,見那小嬌人兒背對了自己,一頭光滑如烏苔的青絲洩在半空,手持一把梨木梳篦,歪了半邊腦袋,一身兒貼腰綁腹的素白寝衣,托得胸脯凸麗,又是纖纖俏俏,淨淨透透,沒有半點裝飾,卻比那穿金戴銀,鑲紅雕綠愈發的活色生香,秀豔勾人,也不曉得是不是經了剛剛翻牆爬樓的一番激烈動作,氣兒都還不曾喘回來,此下看得胸口一漾,鼻腔一辛,跳下地大步邁過去,雙臂一開,将她打後面抱了住。崔嫣聽到咚咚兩聲落地一響,本就駭了一跳,正欲回頭,卻被後面人伸手捂住口,又覺得濃沉氣息在耳根子後頭撲過來,一隻臂朝下滑去,将自己腰兒一攬,勾到了懷裡,蓦然意識到是哪一個,也不回頭了,踝一曲便故意使後力去撞他:“好你個登徒子,都摸到閨樓裡來了!我去叫我爹把你這采花盜打出去,扭到衙門!“甄世萬伏在她頸邊戲弄:“叫你爹也沒用,你爹叫我來的。”崔嫣眉一攢:“亂說!”說着又要掙,卻被他桎得緊緊,反倒嵌得不能動彈。甄世萬撿起她一束香噴噴的發絲兒,嗅了一嗅:“就算送官究辦,總得讓先偷香竊玉一回才不冤枉。”崔嫣到底在家中,不好意思同他胡鬧,掙轉過身子正欲嗔怪,瞧見他卻是訝異道:“你衄血了。”說着便撿起妝台上一張帕子,揚手替他揩去。原剛剛果真是竄出了兩管鼻血。甄世萬由她擦好,尴尬尋了借口:“天熱。“崔嫣并不多想,腳一踮勾抱住他脖:“幾時帶我回去?”他摸了摸鼻子,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向,娘家都不要了。”又見她頭上果真一個大包,輕撫過去,聽她輕呼一聲,心肉一緊,語氣亦是重了幾分:“你爹還真是會下恨手。“崔嫣見他牙齒一響,表情極是認真,隻怕他與爹生了間隙,嬉道:“你都能将你孩兒打得大半月下不了床,我爹爹怎麼教訓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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