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境破碎的最後一瞬,雲棠看見玉娘墜向井底,扯出一抹慘淡的笑,仿佛在笑着荒誕的人世間。
想她一生溫柔純良,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卻沒能如世人所信的那般,受神明庇佑一生。
幻境終歸損耗心神,雲棠從幻境離開後昏迷了一陣。她醒來時,連珩正坐在她身側。
二人依舊在不渡江畔。江風襲來,帶着晚風特有的涼意,如火的殘陽在水天之間劃開平整的一線,将幻境裡的喜怒哀樂分割在地平線的另一邊。
雲棠看着不渡江難得平靜的江面,沉沉歎了一聲。她不過在幻境中待了半日,卻覺得恍若隔世。
江上的荊棘棺已經消失。雲棠問連珩:“玉娘呢?”她不想再用“兇屍”二字稱呼玉娘。
連珩道:“浮遊散人來過,那時你還睡着。我們出來的時候荊棘棺已經消失了。浮遊散人帶人擡走了玉娘的屍體,幻境裡的事情我已同他講過,接下來,他會去調查。”
雲棠“嗯”了一聲,心底卻似有什麼梗着,她又歎了一聲,默了片刻,才道:“玉娘殺了人,就算渡化,也很難再入輪回了。”
玉娘在雲陲殺的人,除了第一個死于洞房花燭夜的新娘外,都是那晚參與殺害她的歹徒。她寄托在不渡江的江水中,借雲陲人依江而生的習慣殺了一名又一名仇人。
如果不是雲棠的出現,她會尋找更多的機會,殺更多的人。她明明已經被仇恨同化成了厲鬼,雲棠卻依舊無法看着她最後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雲棠隻是感受到玉娘萬分之一的痛苦,都覺撕心裂肺。
“連珩,有沒有辦法救救她?”
雲棠知道是沒有辦法的,可仍忍不住想要問出來。
連珩未答,反問:“在幻境裡,你為什麼遲遲不肯出來?”
雲棠沒料到連珩會忽然問起這個,她看向連珩,自嘲地笑了笑:“我說我想體會玉娘的痛苦,你信嗎?”
她收回目光,語氣沉了下去:“我們修道之人渡化亡魂是家常便飯,一旦對逝者的了解太少,就隻能靠這樣的方式才能順利渡化。我們得知道他們怨什麼、恨什麼,才有資格為他們做疏解。”
可有時候難免将自己繞進去,終究渡人難渡己。
“那你明白她的怨和恨嗎?”連珩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玉娘從陷入深淵的一刻起,就沒想過要善終。”
“入輪回,得新生,這是你許給玉娘的善終,未必是她所求。”連珩意味深長道,“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人所願。你無愧于心,便足夠了。至于玉娘最後的歸宿,自有天命安排。”
雲棠無奈苦笑:“可玉娘現在最大的心願是報仇,我總不能幫她去殺人吧?”
“為什麼不能呢?”
雲棠被連珩的話驚住,錯愕地轉過頭:“連公子,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很危險?”
連珩笑了笑:“因為你站在了法理的角度,站在了你的良知和底線上。但你要明白,這些都緣于你的經曆和教養,并不屬于其他人,更不屬于現在的玉娘。”
“也不屬于你嗎?”雲棠半蹙着眉,略帶深意地看向連珩。
連珩坦然一笑:“我的角度,取決于你。”
“您還真是什麼時候都有心情開玩笑。”雲棠無奈道,“渡化的事情還是交給浮遊那老頭吧!玉娘已經抓到,我也該回去收拾收拾,準備送花月他們過江了。”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往回城的方向走。連珩也跟上來:“這些事情交給浮遊散人去做,你放心嗎?”
他的言外之意是,隻要雲棠開口,這些事情他可以全部、一次性、一起解決。
雲棠擺擺手:“那老頭在衙門混吃混喝,過得這麼舒坦,總不能一點力氣也不出吧?”
“而且,其實,他也沒有看起來那麼不靠譜。你有注意到他那面‘三不’旗嗎?就是……那面破幡,上面的字可能看不太清了。”
雲棠尴尬一笑,這話說出去,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連珩會意,點點頭。
見連珩确實有注意到三不旗,雲棠才熟稔道:“修道者,不以卦象定生死;降妖者,不以人妖定善惡;為俠者,不以己心論是非。當年,如果不是有這面‘三不’旗,我也不會那麼随便同他遠走修行。”
說着,雲棠從懷中取出一枚墨玉佛珠,那是當年母親臨終前交給她的護身符,千年來,她始終帶在身上。
她将佛珠放在掌心,施法寫出玉娘的名字。金色的名字在空中漂浮片刻,緩緩落到佛珠上,最後在佛珠上留下一道極其不起眼的金色劃痕。
佛珠上還有很多這樣的劃痕,都是雲棠在這一千年裡,所逢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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