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輕笑一聲:“我算哪方的大人物?不過是個人人厭棄的災星。若說大人物,我倒有幸見過一位,隻有一面。”他頓了頓,語氣驟冷,“初次見面,她就站在我摯愛之人的屍骨上,替我做了一個選擇。”
雲棠蹙眉:“什麼選擇?”
“天道與私情,蒼生與摯愛,”黑衣人不知何時來到雲棠身後,“如果是你,你怎麼選?”
黑衣人的聲音沙啞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卻帶着難以忽視的寒意。雲棠不禁打了個寒顫,她默了片刻,故作鎮定道:“閣下又忘了。雲棠隻是一屆修士,修的是道法,遵的是天理。我所愛之人,可能做不到心懷蒼生,但也不會自不量力,逆天道而行。恕在下眼界實在短淺,難以回答。”
“修道法,遵天理?”
黑衣人忽然大笑:“可你所信奉的天道,又是如何對待世人的?玉娘生前從未傷天害理,卻不得善終;殺死玉娘的人惡事做盡,仍有人逍遙法外。你告訴我這是什麼?命嗎?”
黑衣人的語氣帶着深深的嘲諷:“這就是你所信奉的天道,用一句“皆有命數”把萬事萬物玩弄于股掌。很多人一生受盡苦難,卻到死都不曾想過,錯的或許不是他們,而是這個自以為是的天。”
“自以為是的是你!”
雲棠厲聲反駁:“三界蒼生無數,如果所有人行事全憑自己開心,世間豈不是早亂了套?你可以不信天理,但不能妄圖成為天理。世間行走的都是凡人,一生看不遍四海八荒,沒見過天地全貌,如何妄議天道?”
“所以,你選天道?”
黑衣人沒有被雲棠憤慨的情緒激怒,語氣依舊平淡如初,“那你可知,按你所信奉的天道,玉娘的歸宿隻能是魂飛魄散。”
雲棠的心底仿佛被刺了一下。
“我知道,她殺了人,無法入輪回。”
黑衣人看穿雲棠的不忍,冷笑道:“她是為了報仇,她殺的是窮兇極惡的歹徒。”
“她也殺了無辜之人。”
“如果她隻殺了歹徒,沒有傷及無辜呢?”
雲棠咬了咬牙,沒有回答。
就算玉娘沒有傷及無辜,也一樣無法入輪回。隻要化作怨靈,殺了人,無論緣由,都會魂飛魄散。
雲棠這才恍然發覺自己早已進入黑衣人給她設下的陷阱,被他一步步引入良知的死角。玉娘為了報仇将自己同化成惡鬼,無論她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她都不會善終。這就是天道定下的規則,不容反抗。
雲棠明知黑衣人的目的就是為了一步步引她去質疑天道,她卻沒辦法從這樣的思維中跳脫開。實際上,從她離開幻境開始,她就已經在這樣的困境中了。
“所以,你依舊選擇天道嗎?”黑衣人再次逼問。
雲棠沒有立刻回答。
良知是一把枷鎖,可以鎖住人心底的惡;可有時,它又像是一層無形的束縛,把人困在既定的規則裡,被左右而不自知。世間對錯本不是非黑即白,相對的公平裡總包含着一定的不公;便如玉娘,于情,她的一生令人悲歎;而于理,她注定不得善終。
雲棠陷入沉思,幾乎忘卻黑衣人的存在。她沉默很久,才道:“如果不能無愧于天地,至少也要無愧于心。”
黑衣人明白了雲棠的選擇。
夢境的黑霧開始變濃,黑衣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霧中。在夢境散去的最後一瞬,從迷蒙的黑霧中再次傳來黑衣人低沉沙啞的聲音。
“你最好永遠不後悔今天的選擇。”
雲棠醒來,驚出一身冷汗。
她忽然感到極度的不安。比懷有惡意的陌生人更可怕的是未知的自己。她不知自己因何招惹上這樣的人,強大、未知、極端,無論怎麼看,都不會與她一屆小小的修士有關。
但很明顯,這個人并沒有打算就此從她身邊消失,或許哪天,他又會出現,在夢境,甚至是現實。
次日,浮遊散人傳來消息,稱雲陲即将舉辦一場祭神節,由他全權主持。如果雲棠方便,他希望雲棠可以參加完祭神節再走。
祭神節是為了祭祀妖神。起初,雲棠還以為是浮遊散人的主意,後來問過沈師爺才知道是縣令自己做的決定。
老縣令身體欠佳,近來邪祟一事鬧得厲害,他卧床好些日子,差點一病不起。卧床的時候,他一直在反思,他為官幾十載,兢兢業業、宵衣旰食,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會讓雲陲攤上這麼大的麻煩?
正百思不得其解,便聽聞浮遊散人提出妖神降罪一說。
雲陲的幾次慘案雖是玉娘所緻,但老縣令心裡不安,回想起來自他上任起,的确沒有修繕過供奉妖神的萬古殿,确實怠慢了妖神。所以,他連夜請浮遊散人入府,托他重修萬古殿,籌備這場祭神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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