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棠沒多推辭,乖乖回客房等着。不消一會,如塵端着兩碗粥走了進來。
潔白的米粒煮得松散軟糯,每一碗中間都點綴着一朵瑩白的梨花。一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粥竟然也會精心裝點,雲棠覺得稀奇:“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裝飾,這是本地的習俗嗎?”
如塵笑了笑。如果沒有帏帽遮擋,雲棠便會看見他眼底升起的暖意:“不是什麼習俗,隻是一位姑娘的把戲。”
如塵的話隻說了一半,語氣像極了思慕故人。見雲棠似有不解,淡淡解釋道:“施主不必覺得奇怪。如今萬古寺内不供佛像,也沒有僧人。在下早已破戒,留在萬古寺,隻是為等那位姑娘回來。”
說完,他起身告退,“二位慢用,在下先行告退。”
雲棠注視着如塵離開的背影,将粥匙在碗裡攪了兩下,思量道:“連珩,你說不渡江的傳說有沒有可能真的發生過?”
連珩正埋頭喝粥,聽見雲棠的話忽然來了興緻,他擡起頭,微一揚眉:“哦?怎麼說?”
“傳說中,妖神化作少女來到萬古寺,令僧人破戒入紅塵。原來,我隻以為是凡人亂點鴛鴦,現在看來這個傳說,或許不是毫無根據的謬傳。”
雲棠的指尖在碗沿點了點。
“我在想,如果這裡是兩千年前,那如塵,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名僧人?”
連珩已經放下粥匙,目光微微閃爍:“所以,你覺得如塵在等的女子是妖神?”
雲棠思量一瞬,搖了搖頭:“那還是不太可能。”
“妖神與天地同生,破七情、除六欲,怎麼可能與一名僧人糾纏不清?”
“要我看,八成是後人将如塵正在等的姑娘與妖神弄混了,或者,是單純為了故事的離奇性,刻意将妖神代入成那名女子,所以才會出現不渡江的傳說。”
雲棠的話,連珩聽到一半就沒興緻了。他早已重拾湯匙,在粥碗裡漫無目的地攪和起來:“傳說的确不可近信,妖神與凡間的僧人相愛也的确離奇。但現實中不合常理之事比比皆是,便如你我,因為一面銅鏡回到兩千年前,一樣不合常理。”
“何況,妖神破七情、除六欲,這本身也是一個傳言。”
同樣是傳言,怎麼偏偏信這個,不信那個?
雲棠覺得連珩的話不無道理,但現在争論如塵的身份似乎沒什麼意義,他們的當務之急是盡快離開這裡。
看着面前的白粥,雲棠覺得沒什麼胃口,于是起身理了理裙擺:“罷了,我們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吧!這個地方怪得很,隻怕待得越久,麻煩越多。”
——
入夜,新月挂上枝頭。
如塵提着一盞燈籠離開後院,匆匆前往前院的浮屠堂。
浮屠堂的門窗緊閉着,連月色也滲不進去分毫。如塵提燈站在浮屠堂的大門前,猶豫片刻,推開了塵封的大門。
經年積累的灰塵瞬間被激起,随着月光照入,映出一條條滿是塵土的光束。堂内一片晦暗,隐約可見倒塌的房梁和散落的瓦片。
如塵站在門口一連咳了幾聲,終于在翻湧而起的回憶中平定心緒,邁入浮屠堂。
這座曾經日日誦經的佛堂,他已闊别五年之久。大堂中心那座破爛的佛台,曾經供奉着他與師父每日參拜的佛像,如今隻剩下滿地碎石和厚厚的灰塵。
這裡昔日有多肅穆,如今就有多荒涼。佛台下香火的爐灰和經年累月的灰塵堆在一起,挂滿一層又一層蛛網,交織成滿地的狼藉。
如塵望着眼前破敗的浮屠堂,攥着燈籠的手掌緊了緊。他走近佛台,仿佛仍有佛像般施下一禮,而後轉身在滿地的廢墟中翻找起來。
一盞燈籠的光亮在諾大的浮屠堂内顯得格外微弱,他又戴着帏帽,視線被黑紗遮擋,更加看不真切。他索性放下燈籠,将帏帽摘了下來。
而這一切,都落在雲棠的眼中。
黑紗攏起,帏帽摘下,露出一張扭曲到幾乎駭人的臉,像是從烈火中爬出的惡鬼,一道道燒傷的疤痕在五官間盤曲蔓延。
但這一幕帶給雲棠的震撼遠勝于驚駭。
因為她在這樣一張恐怖的面容上,看見了一雙眼眸——平靜、溫柔、一塵不染。
第23章浮屠堂下(二)
如塵提着燈籠在浮屠堂内找了好一陣,從滿地灰塵中摸出一顆又一顆曾經散落在此的佛珠,找到一顆,就用手帕擦拭幹淨,仔細包好,再埋頭去找下一顆。
一共十三顆佛珠,隻剩最後一顆還沒找到。
他又轉身準備去角落裡尋找,一轉過來,餘光剛好瞥見堂内側方柱子後露出一抹白色的衣角。
他記得那是雲棠的衣裳。
他頓住動作,轉身将帏帽戴起,假裝什麼都沒發現,提着燈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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