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來,伸手胡亂給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淚,有些自暴自棄地嘲道:“那就讨厭吧。”
如果這樣能讓她好受一點,那他願意願意接受她對他所有的不滿。
包括恨他。
莳阮沒想到他能做到這個地步,此時,她像被丢入冰冷的海水裡,渾身隻剩下涼意。
她拍開臉上擦淚的手,聲音嘶啞。
“走開,你别碰我!”
手從她臉上落下,垂在身側,陸延生無聲地望着她冉冉流淚的眼眸,裡面隻有憤恨。
“好好休息。”
他隻說了一句話,然後匆匆離開了房間。
直到他消失在眼前,莳阮瞬間累得癱下身子,壓抑的哭聲在房間内響起。
門外,陸延生靠着牆,額頭突突地跳動。
醫生已經在外面等了許久,聽見房間内的聲響時沒敢出聲,直到見到他出來時才敢迎上去。
陸延生低低地吩咐,“她剛剛把針頭拔了,你等下上去幫她重新輸一下液。”
他聲音疲倦至極。
醫生聽後連連點頭,“好的陸總。”
随後他讓保姆炖了湯給莳阮送上去,自己則進了書房把門反鎖了起來。
夜漸深。
又是在小小的雜物房裡。
陸延生坐在地上,目光深沉地盯着一幅小小的畫,神情有些頹廢。
那是一幅油畫,上面有三個小人,扭曲八歪的,畫技有些拙劣,畫的背後留有署名,是一個笑臉。
男人看了一會兒,又把它放回原位,出門時上了鎖。
保姆剛好在客廳收拾,陸延生順口問:“她睡下了嗎?”
保姆知道問的是樓上的人,于是說:“睡下了,睡了快一個鐘了。”
“藥吃了沒?”
“沒有,還在桌子上呢。”
陸延生嗯了一句,輕聲慢步的上樓。
門再次被打開,房間裡格外安靜,隻聽見女孩均勻的呼吸聲。
陸延生輕輕帶上門,坐在床沿盯着睡得深沉的人兒。
長長的睫毛上還蘸着淚珠,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陸延生伸手輕輕将眼角和睫毛上的淚水拭去,順帶撫了撫她的臉頰。
他有些懊悔,把她弄哭了。
陸延生沒見過莳阮哭,除了生病的那天晚上,她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哭了。
除此之外,連那天晚上她來找自己對質時,明明都被欺負得狠了,眼裡都是不甘和委屈,那時她都沒舍得哭。
今晚,看到她哭得一抽一抽的,他差點沒忍住放她離開,第一次慌亂地逃離了現場。
“對不起。”
陸延生輕聲呢喃,頭淺淺靠在床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其實,他也不想這樣的。
為了把她留在身邊,他用了這麼卑鄙的手段。
那天在醫院,于莎問他:你喜歡那個女孩嗎?
陸延生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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