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所說的撞擊,葉非雨成功感覺到了,但卻沒有想象中的激烈,而是如同迎面撲進了一道極具韌性的薄膜中,并一直被身後的光流所沖擊。
但身處湍流中的他什麼都做不了,如同一個即将溺亡的人,緊抓手中之物。
在光流的沖擊中被迫前進時,葉非雨感覺到自己好似在被撕裂。那道膜就像是一張巨大的濾網,而葉非雨如若想要通過,要麼濾網破個大洞,那麼自己被過濾了再進去。
但即使想破壞也無計可施,葉非雨現在連動彈都沒法子。
眼下硬扛便是唯一的法子,他或許有點明白為什麼剛才的那個人要自己休息一會了。要是沒剛才的些許緩沖時間...。在黑光病毒興許是半沉睡的眼下,結局葉非雨想都不敢想。
不過,這個濾膜究竟是在過濾什麼東西?葉非雨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已經穿過了這個透明的大網,但至于濾網卡住了什麼東西...。
透過大網,葉非雨能看到自己已經穿過的部分身體,當然也能看到其他未通過的其他部分。
那些沒通過的身體,體表上暴露着無數翻湧的黑色細管,且在有規律地蠕動着。這位跟了那麼久的老夥計,他能不清楚那是什麼嗎。
但通過的那部分也好不到哪裡去,好似霧氣一樣,充滿着虛幻感的手。
這隻手正緊握着一塊纖細的紅色晶體,那是先前離别的贈禮。
洋溢着光的空蕩世界,卻因一道薄膜,将他一分為二。葉非雨感覺自己像是砧闆上的肉,隻要一刀,自己就會被一分為二。
得虧這顆頭還沒卡進去,不然事後就要思考在外頭被切的另一半能不能再生成另一個自己了。
黑光病毒是被隔開的原因,但絕非唯一,被隔開的部分和被允許進入的部分,在葉非雨稍微檢查一下後就已經了然了。
他不清楚,原來通過這裡還需要一把鑰匙。一個隐藏在細胞之中的密碼。
另一個自己所給予的異變肢體,是進入這片無底落穴的通行證。
兩者間細胞的差異,從那塊細胞被自己攜帶在身上,且在探索這個世界中,時不時出現的異常就已經相當了然了。
“那麼看來,你是已經走過了這條道。”葉非雨看了一眼薄膜後面的無盡白光,一道模糊的黑影似乎先一步落下。
同時落下的似乎還有一根細線。
如同因果般細線的另一端正纏繞在葉非雨身上,從那一片白茫茫中牽引而來的線,仿佛一隻邀請的手。
葉非雨緊抓着那根紅色晶體,艱難地将手從薄膜中抽出,餘光中,他看到了自己這隻手捏着的,是一支朱紅色的筆。
結束阻斷的黑光病毒順着表皮迅速朝着這隻手湧去,一根根漆黑的導管一度将這隻手抽幹,但随後慘白迅速被血色替代。一層僞裝被披挂在了身上,随之唯一的阻力也完全消失。
快速地下墜,其過程卻無比寂靜,在這片空間中,甚至連風都沒有。
但透過這片光幕,葉非雨感覺自己好像能隐約看見外面的世界。都市的霓虹,世人的面容,皆如煙雲一般在光芒後閃過,但不論是否為幻覺,自己此刻仍在往盡頭墜落。
想起了一句曾經聽過的話,從天堂到地獄,我路過人間。
他感覺不到過程花費了多久,刻意去記憶也是無用功。這裡唯一能代表時間的,似乎就隻有“一瞬間”而已。
是的,無論觀感上經過了多久,他直達底部時,僅僅隻有一瞬之間。
這份虛無感在一次實質性的碰撞中被打破了,這也代表葉非雨成功到站了。用雙手撐起新生的軀體,冷靜觀察着自己所抵達的這片寂靜地獄。
眼下尚不能斷言,自己所抵達的地方就是正确的,這裡有着和回憶裡面不一樣的風景...。如同某個地下世界,整個通道由金屬與鋼鐵所打造,已經幹涸的血迹在這條封閉長廊的牆上勾勒出一道道慘劇。
葉非雨沒有找到自己下落的地方,這裡的空間并不允許那種情況發生,自己就像是被憑空傳送過來的一樣。但這不能說明剛才的經曆隻是一場幻覺。
至少自己手中握着的那隻朱紅色筆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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