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帆花白的頭發在眼前閃過,再看陸長柏這張雲淡風輕的臉,心頭掠過一陣惱火:他明知陸驚帆在外多麼煎熬,卻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我決不能表現出半點不滿,深呼吸幾次,表情猶在抽搐——剛才掐自己下手太重:“他每天都要吃大把的藥才能睡覺,人瘦得不像樣。”
陸長柏聽後沒說什麼,又問了些未被新聞報道的外界情況,我長話短說,将這段日子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告訴他。
聽到侯廣嶽的案子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内結束一審接受判決時,陸長柏終于長歎一聲。
他不再問旁的什麼,轉而與我東拉西扯,閑話許久。眼看探監時間要結束,談話間沒涉及半點我關心的話題。
我内心焦慮,卻知道這種事急不來。
第一次去陸宅時,那些文件是他讓我親筆簽下的,東西在法律上也都屬于我,隻是得到的時間早晚而已。
我必須繼續做他眼中無能又笨拙的許俊彥,才能讓這隻老狐狸卸下防備。
死死咬緊口腔内部的一塊軟肉,我強迫自己沉住氣,含着滿嘴血腥味繼續聽他說:“蘇老師給你織了不少毛衣,說是什麼棒針樣式,花了許多功夫,不過還沒來得及送出去。你要是有心,就去她那兒拿走,也算沒白費一片心意。”
“好。”我乖乖應了一聲,“你有什麼話要我幫忙帶的?給蘇阿姨,或者陸驚帆。”
“蘇老師每個月都會來探望,哪裡用你帶話。”
陸長柏停了幾秒,“至于驚帆——終究養他一場,總不能看他把自己作踐完了。你轉告那孩子一聲,這麼些年來,我這個養父做得不甚稱職,所以他也不必覺得對我有愧。沒了我的束縛,以後的日子,叫他想怎麼過怎麼過。”
我擡頭與他對視,他的眼睛平靜而溫和,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在其中激起漣漪。
明明是他親手塑造了陸驚帆的一切,想法,感情,渴求與期待,以及被扭曲的人生。哪怕養條狗,精心飼養多年,也該動了幾分真情。
可他說不要就不要了,沒有感傷,亦沒有半點猶豫。
或許是盯他看的時間太長,陸長柏笑了笑:“傻孩子,有什麼可看的?”
我放緩語調,低聲下氣地說:“我隻是覺得……我們一點都不像。我什麼都不懂,要别人教才知道怎麼做,自己又沒主見……”
“驚帆比你聰明,但聰明過頭,免不了生出歪心思。”
他意味深長道:“彥彥,聽話也有聽話的好處,以後你會慢慢明白。”
我微揚唇角,輕輕抿出一個笑容,仿佛被他的話鼓舞。
我讓小霍送我去了陸宅。
既然決定在陸長柏面前扮演孝順兒子,自然要将他說的每個細節落實到位,免得下次被問起時露出破綻。
其實一件圍巾根本不值得親自來一趟,但之前匆匆見過的幾面裡,蘇莞對我的溫柔關切句句發自真心。如今陸長柏锒铛入獄,我無論如何也該去看望一下這位名義上的繼母。
大約是主人無心打理,花園裡的花草不似曾經茂盛,加上秋意漸濃,院子裡的景象顯得有些蕭瑟。
這棟房子歸在蘇莞名下,是她的個人财産,因此并未被沒收。
心思在腦海裡一轉而逝,我按下門鈴,過了好半天門才被打開,一個憔悴的中年婦人出現在我面前。
蘇莞挽着條披肩,整張臉像是在淚裡泡過,一雙丹鳳眼有些浮腫。她看到我,眼睛頓時紅了,泣道:“彥彥,你爸爸出了好大的事,你知道麼?”
“蘇阿姨。”我歎了口氣,扶着她進屋,“我知道,昨天去看過他了。”
我陪蘇莞坐在沙發上,聽她從陸長柏被起訴說起,一直說到前幾天去探監的情況。她身材有些富态,哭起來時偶爾會喘不過氣,吓得我時刻保持緊張,生怕她暈過去。
“……我說陸老師,咱們不是沒有關系,怎麼能讓楊家那個臭小子這麼栽贓陷害?還有楊涉川,以前跟我們關系多好,現在才看出手髒心黑,也不管管他兒子,就許他這麼胡作非為,簡直沒有天理。”
“陸老師反過來勸我,說背後關系複雜着呢,讓我千萬别為這事奔波,保重身體要緊。我天天想着他在裡面吃不好穿不好,怎麼能保重得了?彥彥,你爸爸都五十了,就算他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人,也不能這麼折騰他呀……”
蘇莞對這件事的内情所知不多,也不清楚我在其中的關系,翻來覆去無非是罵楊沉和他父親白眼狼,或者埋怨陸長柏不許她回娘家搬救兵。
我在内心苦笑,能做的唯有耐心聽她發洩苦悶,時不時勸慰兩句。
半晌後,蘇莞逐漸冷靜下來,用手帕拭了拭眼淚,對我歉意道:“彥彥,你看我這成天不出家門,也找不到誰能說知心話,說起來沒完沒了,居然一口水都沒讓人端給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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