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不同于椒圖,他是做足了準備來的凡間,該小心的該注意的該掩飾的一個都沒有拉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化為人形也是加了封的。封什麼?當然是法力了,在凡間行事,處處不同于天界,若是一不小心施法過度引起了大騷動上面可是要罰的。以術加封,化形為幼,要是想多使出兩成還得先把封咒給解了。
大半個下午,安心都乖乖趴在自己床上,椒圖施過術,傷好了七八成,她再休息休息也就沒事了。把頭埋進柔軟的枕頭中,她現在想的不是中午的事情,不是東方家的是非,也不是工作上麻煩,魂齊魄聚,不也正意味着椒圖回去的日子近了。
“要回去了嗎?”聽見床邊走動的聲音,安心悶悶開口。
“差不多了,再過個幾天我會帶老九一起走。”回答她的卻不是椒圖。
“怎麼是你?”安心呼的把頭從枕頭裡擡起來,表情不爽,“這是閨房!閨房明不明白,就是不能随便讓男人參觀的房間。”
“我是神仙”蒲牢又化成了少年的模樣,唇角邊兩個梨渦蕩漾啊蕩漾,他笑眯眯的在房間裡看了一圈,最後挑中書桌邊那張安心跑了三個家俱市場才買回來的圓形小沙發。
“你會害了他。”拍拍擦擦,确定沙發很幹淨後,龍三爺圈着膝蓋窩了進去。
“三爺這句話什麼意思?”雖然龍三一直笑着,可是安心覺得他這話不是說着玩的。椒圖沒有跟她說什麼,她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他越是不說她就越是不敢問,如果留在凡間是件簡單而且輕松的事情,也許椒圖早就告訴她要怎麼做了吧。
“天界律法,朱天第八十一卷,最後一冊,九雷罰。”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朱天?什麼九雷?這和椒圖留不留有什麼關系?安心的手抓緊了身下的床單,就算不明白她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明白?沒關系,我告訴你你就明白了。上面也不是你說怎麼就能怎麼樣的,神仙都像我九弟這樣,上面豈不是亂套。所以,”蒲牢悠哉悠哉從口袋裡掏出個橘子,撲的一指甲下去,在橘面微凹的地方掐出個月牙形的豁口:“管總是管得嚴的,不過,仙尊們也考慮過這些個别者的心情,路也給了,過不過得去就看各位的造化。”
龍三爺亮澤的指甲掐住片橘皮,撕拉往下一扯,滿屋子都化開了橘香,他略有不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順手從桌上的紙盒中抽出張紙巾,仔仔細細墊在手上了,才繼續往下剝。
“想要留在凡間,就要受這九雷。說它是罰吧也不盡然,挨不過,它是罰,挨得過,也許就是賞了。”
“天打五雷轟這樣的?”安心皺起眉頭,凡間社會挺折騰,天上看起來也差不多,什麼事情都弄出些框框道道,不消停。
“差不多,不過要厲害許多,太容易的話,那不是誰都可以亂來。”
“你的意思是,椒圖如果要留下來,就要回去受罰?他撐住了就能如願,那麼撐不住呢?”此時安心還是半信半疑的,她知道蒲牢對于椒圖和她之間一直是持反對态度,既然以前他可以故意瞞她些事情,現在的話,是騙是吓也說不定。
“不管撐不撐得住,九雷焚身的滋味都是要嘗嘗的。如果撐不住,以我九弟的實力大概就是就是毀去幾百年修行化為原身,老老實實呆上幾百年才能複原。”蒲牢把顆橘子剝成了一朵花,連橘瓣兒都一片片分開四散傾斜,“幾百年後,安心你是鳥是獸,或許是棵橘樹也說不定,到那個時候,你早忘了他,就算我這九弟去找你也是給自己找傷心。”
“你知不知道九雷焚身是什麼滋味,九道天雷,道道不同,打在身上,熬起來的滋味也不一樣。”龍三突然沉下了臉色,語氣間帶着幽幽的晦暗,他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手上橘,又似乎哪裡都沒有看。
安心默不作聲,這樣的龍三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麼安全,她原本想問他是不是受過九雷,話都到了舌頭尖還是打個轉咽了下去。
“以往撐過去的人屈指可數,對九弟來說,難……”離開房間之前,蒲牢最後說了一句:“這個周五,天門開。”
椒圖是什麼神仙?上古神龍的孩子,他的修行在天界估計也是高的,連他都難過,可想而知這九雷有多麼厲害。安心的心抽緊了,再也沒辦法乖乖躺在床上。她起來找椒圖,椒圖不在,留了便貼在餐桌上說是去買些東西,安心卻越覺得不安,這種心境下,她總是覺得椒圖離開的她的視線,也許就是有事要發生。
她不信蒲牢,但是她信椒圖,晚上吃過飯,她拉着他下樓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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