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真小。地鐵到站了,一個刹車,車廂兩旁搖搖晃晃。簡寒伸手撈住扶手。外面五顔六色的廣告牌子一閃而過。她突然全都明白了。肖敬棠為什麼一定要找谷風和她,他當然不是單純想給他們一筆錢,表達自己對兒子犯下過錯的悔意。像他這樣利益至上的人,隻想息事甯人,讓這件事情快點過去。如果受害者家屬表達了諒解的意思,再操縱一下輿論,讓肖濱顯得隻是一個受人脅迫的從犯,慢慢的,這事情自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一件兇殺案可以讓一個公司的股價縮水不少,要是再加上高秋琴這檔子破事,這段時間,肖敬棠可以說是焦頭爛額。她所沒有想到的是,高秋琴和肖敬棠的淵源這麼深,甚至使她覺得,如果沒有高秋琴,合利不會這樣壯大,肖敬棠肖濱父子也不會是今天這樣。谷雨也許還會活着。簡寒搖搖頭,惱自己胡思亂想。再這樣深究下去,她連自己都不能原諒了。這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簡寒本以為趙月已經挂了電話。沒想到那邊又傳來一聲&ldo;喂&rdo;,趙月還在線上。簡寒說地鐵上,信号不大好。趙月說:&ldo;寒寒,高處長一直覺得挺對不起你的。她這次出事,你以後要是在體制内發展,估計也得受拘束……她已經給你辦了去美國的留學手續,護照你有的,簽證也不麻煩……&rdo;簡寒冷笑:&ldo;她又給我安排人生了?以前報大學的時候不是吃過虧嗎,怎麼還來這一套啊。&rdo;說了這麼久,趙月好像也累了,她現在的聲音不像百靈鳥,反而有一點看遍世間炎涼的無奈,她說:&ldo;你遲早會知道你媽是為你好的。原來你去哪裡上學都無所謂,高處長都能照顧你,不過是北京更方便些罷了。現在呢?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你不知道在北京,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好戲呢。有些原來被她壓着的人,這幾天甚至新聞稿都起好了,就等着她被帶走,轉手就發給媒體呢。&rdo;簡寒沉默了,她當然不知道。她不過是象牙塔裡的一個女學生,人間險惡還隻是小說中的一個名詞。&ldo;你要留在國内,又能撈到什麼好處?&rdo;趙月沉沉地、沉沉地歎了一口氣,&ldo;他們都有一種窺伺的心理。貪官是怎樣的,貪官的女人是怎樣的,貪官的孩子是怎樣的,你縱然是沒有罪,也會被潑上一身的黑墨水。&rdo;趙月說:&ldo;離開吧,你在留戀什麼?&rdo;有很多。她的大學,她的朋友,她有點茫然的未來。趙月說:&ldo;是你那個哥哥,叫做陳谷風的嗎?&rdo;簡寒說:&ldo;你連他也知道。嗷,我原來常和你提起他,是吧,你還記得。他這段時間也很不好、很不好……&rdo;&ldo;是啊,他妹妹的事情。&rdo;趙月又是一聲歎息。簡寒想,趙月怎麼什麼都知道的樣子。趙月又說:&ldo;你知道他父母是怎麼死的嗎?他從小父母就不在身邊,所以你才和那兩兄妹格外親近吧。他七八歲的時候,父親、母親在河北的一家電子廠做工。後來管理上出了差錯,裡面又有易燃易爆品,整個廠子就發生了很大的火災。當時死了可能有二三十個人,谷風谷雨一對兄妹的父母就在裡面。&rdo;世事無常。&ldo;對。那個工業園區也是高處長批地規劃的,當時有幾家公司同時競标,最終中标的這家公司,出事後看來,有許多資質和手續都未能合格達标。寒寒,這些事情,不管是他妹妹,還是他雙親,如果他知道都和你的母親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你覺得,再留在他的身邊,還有任何意義嗎?&rdo;趙月像是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這故事裡面有生離死别,有愛恨情仇,有無法抗拒的造化與命運。故事講完了,好像走完了一個人的一輩子。簡寒蹲在車廂的角落裡,兩行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她感到自己像是走入了一個捕捉野獸的陷井裡,四周都是帶刺的高牆。地上是春天清白的落葉,她要是想往上爬,上面就會伸下來一條條木棍,戳她的頭、戳她的手、戳她的腿、戳她已經筋疲力盡傷痕累累的軀體。告訴她:你無路可走。簡寒踉踉跄跄地下了地鐵。傍晚的風帶來了一絲難得的舒暢。月亮已經升上了半空,尖尖的月牙兒,銀灰色的蒼穹。那邊天,夕陽還沒完全落盡,橙紅色的餘焰寥寥草草地燃在地平線上,然後漸漸暗淡下去。是一天中奇異而美麗的時刻。地鐵口開在學校的西門前,這裡擺了很多小吃攤子、雜貨鋪子,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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