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恒看到慕清明,萬千情感湧上心頭。
他年長慕清明七歲,在梁敬羨教導那些義子義女之時,都是他親自教導梁夢景武功。過去的十多年裡,二人的情感并不亞于父子。
去年在姑蘇之際,他認出了夢景,卻又見他重傷之下消失眼前,他立即寫信告知梁青竹,并動用了手中所有的勢力關系大肆尋找他。雖未親自尋到,但從梁青竹口中得知他現在安好,卻不想被人打擾,他便心安了不少。
“夢景,你瘦了許多。”夏恒雙手抓着手臂,眼睛通紅,看了半晌才敢相信終于是他,他回來了。
“夏大哥。”慕清明同樣望着他,笑着喊他。
任明月瞧着這二人眼神膩歪的不像樣子,立馬招呼夏恒:“行了,鳴樓宮到風雷門路途遙遠,你一路南下可趕了不少的路,先去換身衣服過來吃飯。再多的話,飯桌上說不就好了。”
夏恒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被任明月趕着,他氣笑:“明月丫頭,你這人怎麼不讓人把話先說了。”
任明月帶着夏恒到了客房,笑道:“你看向夢景的眼神可比女子還拉絲,也不怕呂姑娘吃醋。”
呂姑娘?呂海棠!他之前對這姑娘印象不深,隻記得當時她跟在梁夢景身邊,後來卻與他一道失蹤了。
不過眼見任明月的語氣暧昧,他撫掌大笑:“他從小癡迷武學,向來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如今卻……哈哈哈哈。”
“這十年,他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有個女子知他懂他,何嘗不是苦盡甘來。”任明月歎氣。
夏恒洗了個澡,渾身輕松了不少,回到了正廳發現已經擺好了午飯。任明月夫婦,梁夢景和呂海棠,都在等着他。
他一時之間隻覺得眼眶溫熱,曾幾何時前宮主未死之時,也是這般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飯。這餐飯吃的輕松至極,席間更是笑聲不斷。
飯畢,夏恒帶了兩壺酒上了屋頂,約上了慕清明。
“好好的房間不去,為何來這?”慕清明接過酒壺小呡了一口,色純味冽,是上好的秋露白,也是他的最愛。隻是這麼多年,因為身體的原因,他已許久未飲了,如今一口下去心中感慨萬千。
見慕清明飲酒後露了笑,夏恒也猛然灌了一口,長袖擦幹了嘴上的餘酒,笑道:“席間見你沒喝酒,我便知道你喝不慣。自你失蹤後,我也愛上了秋露白,甘香醇正,甚是合我意,于是我身上便經常帶着,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與你在一同喝。”
慕清明笑道:“我已甚少飲酒,這是這麼多年我第一次喝上秋露白,謝謝你。”
夏恒自然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他早已知道這麼多年他化名慕清明在江州的事情。他心下難受,卻也不知該說什麼,隻一味的飲酒。
“喝酒傷身,你年紀大了可要注意。”慕清明笑着提醒。
“你、你這小子,我不過比你大了十來歲而已。不過别人看來,咱們倒真像兩個輩分,你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三四歲而已。”夏恒笑道,“我是人未老,心已老。來時,我本不信宮主說會遇到你,沒想到真被他猜到了,你果然在風雷門。”
梁青竹知道自己的行蹤?
慕清明心中有一絲愕然,但随即想到他手下無數,之前京城安王之死鬧得這麼大,他自然會再次找到自己。
“這些年,鳴樓宮可好?”
“現在江湖各大幫派以鳴樓宮為首,以宮主為尊,自然是好。”夏恒語氣随意,卻不誠心。
梁青竹敬賢禮士,性格卻多疑,常與人虛與委蛇。與向來清正、剛正不阿的夏恒說不上兩句話。
“青竹雖也争強好勝,這點上卻比不過我。若非我是前宮主之子,誰人能服我,怕是比他更讨人厭。”
“那年老宮主仙逝,你随之失蹤毫無音訊,宮中一下子群龍無首,衆人推舉梁青竹為宮主。他當時發誓必會找回你,找出真正害死老宮主的兇手。可是這些年,隻有我知道他并非真心誠意地在找。他為人虛僞,一朝得權不肯放手,唯恐你回來後他就沒有了地位。”
夏恒口中對梁青竹不滿,卻笑着搖搖頭,“不過,也就在你這裡我敢說說他的壞話。但是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年鳴樓宮确實被他管理的很好,這也是我唯一還留在鳴樓宮的原因。”
“如此,我就安心了。”慕清明輕呡了一口酒。
“你對他難道就沒有一絲的怨恨?”夏恒問道。
“怨恨他什麼,恨他沒能阻止我?還是恨他沒救我于水火之中?”他反問,随即歎息,“我父子一死一傷,無人打理鳴樓宮時,是他站了出來接過了手。如今讓鳴樓宮上下以他為尊聽他号令,更是他的本事。這本事,我學不來。你莫要覺得我在妄自菲薄,我雖然這麼多年心性改變,卻仍然是個怕麻煩的性子,怕是以後都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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