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明治的陽光是溫柔的,草木在微風中搖曳。
夜晚總是結束的很早,多蘿西聽見啾啾鳥鳴。悠悠地醒來,昨夜的風将桌上的稿紙吹落滿地,被多蘿西壓在手臂下的那張還沾上了口水。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房間,多蘿西推開這間小木屋的房門。
廣闊的土地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田野錯落在道路兩側,遠處的森林與天空的盡頭連在一起。不知為何多蘿西今天不想騎馬出行,或許是因為她現在有着大把無處揮霍的時間吧。
最近克裡斯汀家的土地上多出了很多移民,甚至已經形成了小小的村落。土地的管理已經交給了雷克頓公爵,實際上多蘿西已經沒有特意留在這裡的理由。
然而即使公爵多次邀請多蘿西住進自己的宅邸,多蘿西仍然委婉地拒絕了。
沒有什麼特别的理由。公爵的宅邸裡有一片漂亮的花園,花園裡還有一處噴泉,如果她想,公爵可以讓噴泉随時為她表演。多蘿西很喜歡雷克頓的宅邸,那裡不像刻闆印象裡的貴族居所,溫馨,充滿着生活的氣息,人的氣息。
但是多蘿西更想要一個人生活。
她總感覺有人住在自己的夢裡,朦朦胧胧像是白色的幻影。夢總是易碎的,多蘿西心想,居住在安靜的地方或許就能讓夢的碎片多停留一會兒吧。
自己應該認識那夢中的人,自己有義務記住她。于是多蘿西嘗試用文字,用畫去記錄夢的線索,這是多蘿西現在唯一想做的事。
今天是集市的日子,多蘿西向着城鎮走去。一路上有許多人向她問好,有早起耕作的農民,也有正在交接的巡邏騎士。
要去城鎮做什麼?
多蘿西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不抱有疑問,她隻是順從自己的想法在行動,她已經不再需要思考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義,是否正确。
好像,自己是要去小鎮等人?之後要沿着集市街走一圈,還要買上一串蘋果糖,那是現在最流行的甜點。
路邊的烏鴉擡起頭,黑色的眼瞳倒映着多蘿西逐漸遠去的背影,鳥喙上沾着啄食蟲子後留下的青色汁液。
熙熙攘攘的人群,紛擾的集市,多蘿西已經走完了整條街,然而到處都沒有蘋果糖。多蘿西莫名感覺到心悸,有什麼不太對,她想去尋求答案,或者去尋找自己在疑惑什麼。
多蘿西回頭走向糖果鋪,向着攤主詢問是否有蘋果糖。攤主說,那已經是七八年前的東西了。
人群在她身後流動,就像是時間的洪流。
夢中的身影一閃而過,多蘿西猛地轉身。人群之中,黑白的修女服格外顯眼。多蘿西認識那套修女服,黑色的外套,白色的襯衣,裙擺在膝蓋上搖晃,那是約旦修女院的服飾。
像是受驚的小鹿,多蘿西撥開逆行的人群,踉跄地奔跑,終于捉住了修女的袖子。
棕色短發的修女疑惑地看着她,身旁另外一位亞麻色長發的修女問道:“是你認識的人嗎,佩特拉。”
名為佩特拉的修女搖了搖頭。
亞麻色頭發的修女又看向多蘿西:“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多蘿西死死地盯着那名修女。
她看不清修女的面容,即使已經如此接近,夢中之人仍然隔着一層薄霧。不應該記得,不應該忘記,不應該回想,心跳逐漸加速,多蘿西感受到體内的熾熱,躁動要随言語噴湧而出一般。
“你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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