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時,便感到自己正躺在一股濃稠的液體中,他舉起雙手,看見了一片暗紅色,自己幼嫩短小的雙臂上都沾滿了鮮血等等?幼嫩短小?他愣了一下,發現這根本就是嬰兒的手臂!
他,變成了一個嬰兒?這就是所謂的靈性之世?
林耶爾很清楚自己進入靈性之世前的記憶,所以當他前一刻還在昏暗的殿堂裡以成人的活屍身體站着時,下一刻便變成了一個嬰兒躺在血泊裡。
他向周圍掃視,發現旁邊都布滿了屍體,自己的身邊最近的地方就躺着一個女人的屍體,她死時還将手掩在自己的身上,大概她就是自己的母親不,更準确來說,應該是這個嬰兒身體的母親。
林耶爾不太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除了得出自己正躺在一個死人堆裡這個結論外。
他就這樣等着等着,餓的連意識都迷糊了,不知何時,一陣緩慢的腳步聲使他驚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看到一張漂亮的臉蛋映入自己的眼簾,那是一個渾身披戴着盔甲、有着一頭如瀑的金色長發的女子,她正用翠綠色的眼瞳低頭注視着自己,似是在确認着什麼似的開口道:“還活着?”
那是一種陌生的語言,但奇怪的是,林耶爾毫無阻礙地聽懂了。緊接着,他被這個金發女子從血泊中抱了起來,兩人的眼睛便這樣在近處對視着。
“呵真是奇怪,一個在這種地方存活下來的嬰兒,還這麼平靜地看着自己”她失笑地搖了搖頭,随後抱着他朝着某個方向快步走去了。
她由平原到達森林,一路上都是數不清的屍體,可除了一開始的死人堆外,林耶爾還在後來的路上看到了其他的屍體——怪物的屍體,它們長着對人類來說奇形怪狀的模樣,在這其中,起碼有人形姿态的怪物相對而言都已經算是不奇怪了。
一路無言。
金發女子抱着他來到了森林裡的一個空地上的小營地裡,那裡有着另外四個人,似乎是她的同伴。
“喂,亞爾蒂爾,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我們都要以為你在路上遇到魔侯了呢。”一個渾身穿着銀白色闆甲、旁邊放置着一面巨大的盾牌和一把堪比成人身高的鋼槍的男人笑着大聲調侃,随後其他人也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林耶爾卻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這大概是他們之間才能明白的笑話吧?
不過,更引起林耶爾的是剛才那個男人喊出的名字亞爾蒂爾?大概是,剛好跟那個傳說中的英雄同名吧?
亞爾蒂爾卻是不管他們的大笑,剛走過去便開口說道:“安妮,幫我看看這孩子有沒有什麼傷病,我剛剛在屍體堆裡發現了他,應該是剛好被惡魔看漏了才存活下來的。”
“天哪!亞爾蒂爾!你居然帶了個嬰兒回來?”一個穿着白色長袍、有着一頭水藍色長發的女孩禁不住大聲驚呼,她擡手掩住小嘴,一副十分吃驚的樣子。
直到她走近時,衆人才發現她懷裡居然抱着個嬰兒。
林耶爾被那個叫做安妮的有着水藍色長發的女孩接了過去,随後一陣溫暖的光便包圍住了他。
“亞爾蒂爾,這個嬰兒,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處理?”一個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說話的人是一個面貌滄桑的中老年男人,臉上留着淩亂的絡腮胡,紮成單馬尾的長發也有着些許斑白,身上隻穿着皮甲,不過正坐在地面上的他身後卻依靠着一把插在地面上的巨劍。
“我不知道。”亞爾蒂爾搖了搖頭,她遲疑了一下後,說道,“現在這個亂世,即使把這個嬰兒交托給别人照顧,恐怕也很難找得到自願者,即使有自願者,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更别說是嬰兒的性命了”
“你該不會是打算自己來照顧,當這個嬰兒的養母吧?”倚着巨劍的中老年男人皺着眉說道,“我們平時行動可不方便帶着要被人照顧的嬰兒,更别說,我們還要注意不讓惡魔傷害到了嬰兒。”
“嘛,嘛,這不也挺好的嘛”以巨大盾牌和鋼槍做武器的男人嬉皮笑臉地說道,“亞爾蒂爾你來做孩子的養母,我來做孩子的養父,正好合适”
亞爾蒂爾卻是不理會他的輕浮調戲,接着說道:“我想,能保住一條性命是一條,就算我們不能徹底将惡魔趕出這個世界,或許新生的生命在将來會做到我們所做不到的壯舉的”
中老年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或許你是對的,不過比起成為救世主,更大的可能是,這個嬰兒還沒活到成人就已經死掉了,大概不是病死了、餓死了,就是會被惡魔殺死在這個時代,就連有力量的成人都不一定能活到最後。”他停頓了一下,随後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個盤坐在地、一直都不曾發聲的消瘦男人,後者身上穿着一襲灰色的法師袍,留着短小的亞麻色頭發,“梅狄格爾,從剛才開始你就在笑什麼?”
林耶爾随着中老年男人的視線望去,見到了那個被稱作“梅狄格爾”的穿着灰色法師袍的男人臉上露着詭異的笑容,并且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這讓他有點兒毛骨悚然。
下一刻,梅狄格爾忽然開口道:“你怎麼又回到靈性之世了?”
随着對方那句話一出口,周圍的景物和人仿佛都被按住了暫停鍵似的停住不動了,林耶爾也因為對方的話而心神一震,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心頭上油然而起,以至于他下意識把話說出口了。
“虛構惡魔!”
周圍的景象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然後,林耶爾的身體也從嬰兒形态瞬間變成了成人,唯一沒有出現變化的就是梅狄格爾的形象,但即使如此,林耶爾也認出了這個形象下的真實身份。
“呵呵,想不到一下子就被你認出來了。”虛構惡魔聳了聳肩道。
“在靈性之世,除了你,還有别人認識我嗎?”
“啊這也對,不過你會出現在這裡倒是确實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倒是隐隐預感到你會出現。”林耶爾冷聲道,“果然,你和我之間有着某種聯系,隻要我來到靈性之世,你就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所以,你還是相信我是你的第二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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