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囑咐了雲滢一些要緊的事情,知道她是新來服侍官家,恐怕難以妥當,就叫她先跟着其他兩位一道上值,學着怎樣服侍。
她面色嚴肅,像是一位不能輕易招惹的姑姑,可實際上在雲滢這一件事上,她也有些犯難。
聖上喜靜,往常都是梳頭内人輪值來伺候皇帝,可是江都知卻額外囑咐了幾句,說要安排這位姑娘在禦前值守時再叫一個梳頭的内侍跟着,至于這位姑娘輪班的時候具體要做些什麼竟是模棱兩可。
福甯殿補上了一個梳頭女官,理當是技藝壓倒侪輩,可她卻還得調.教一段時日才能獨自當值,這叫什麼道理?
雲滢将掌事女官叮囑的事情一一記下,于她而言,每日最要緊的時候是服侍聖上起身梳頭,這個時候要用導引術為聖上梳發最見梳頭人的功夫,之前那位女官技藝高超,因此一直是在清晨服侍陛下。
可雲滢現下又不接手這一樁差事,因此晨間就叫兩位内侍輪換着來,她在一旁留心揣摩,等差不多了再上手為官家梳頭。
福甯殿的規矩并不算苛刻,掌事女官與她分說清楚,就叫她收拾好住處,到了晚間再随着另一位正好當值的内侍一道立在内殿的一角,等待聖上傳召。
天子的内殿布設雅緻,今日宮中過節,官家登樓飲酒賜福,君臣盡歡,等到雲滢與之前就服侍在聖上身前的梳頭内官被江都知傳召的時候已經過了戌時一刻。
那個梳頭的内官得過都知的囑咐,知道眼前的這位姑娘恐怕不會長久地停留在這個位置上,因此并不藏私,隻讓雲滢先為官家打散了頭發,自己去做那些更細緻複雜的差事示範給她看。
天子坐于榻上,仍是晨間那樣的姿态,但因為已經褪去外面的紅袍玉帶,隻着了一身寬松寝衣,比起白日少了幾分君王的威嚴,反而有幾分年少風流的清隽疏朗。
貴人的青絲向來保養得宜,雲滢想起父親至多不過三十五歲就已經鬓角微霜,然而官家的頭上至今也沒有半根白發。
她盡量輕手輕腳地卸去官家的發冠,讓那青絲柔順妥帖地垂了下來,然而即便是小心至此,還是驚動了阖眼休息的天子。
不知道是嗅到了有别于平日的香氣,還是被她的動作驅走了睡意,皇帝平靜地睜開了雙目,從銅鏡中望見身後服侍的是她也不覺得詫異。
同樣,雲滢也能從鏡中窺見官家的神情。
内造的菱花鏡面映照着天子聖容,男子的目光清澈如泓,并不見半點頹唐困意。
“将你調到福甯殿做禦侍,可是有什麼不情願嗎?”
聖上的語氣并不見惱怒,可還是将身後的梳頭内官吓得不輕。
在他看來,雲滢服侍得并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偏偏不合官家心意,這隻能說她有些倒黴,剛到福甯殿侍君正逢上天威難測的檔口。
聖上瞧着這面銅鏡,身後的女子聞言像是頗感驚詫,隻是少了幾分對天子的害怕,反倒是無聲而笑,頰邊的酒窩淺淺漾起,顯露出少女的一點風情。
“能做服侍官家的侍女,奴婢有什麼不情願的?”
她的明眸中不見半點勉強,确是言辭由衷,似乎完全沒有想過要成為宮妃。
要是按照太後的原意,她現在不該在深夜杵在這裡做宮人的活計,而應該在慶和殿掃榻待君,擎等着做嫔妃才是。
“做官家的梳頭娘子雖然辛苦,可是日日都能見到聖上。”她好像很聰明,但又有些大膽得過分,仿佛飲了酒的是她一般,什麼話都敢說出來。
“便是後宮的娘子們,也不曾有這等好處。”
那個梳頭的内官攥緊了浸透刨花水的粗齒木梳,明明内殿的炭火得宜,卻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
——原本以為被逐出宮的那位就夠口無遮攔了,沒想到這位新來的更是初生牛犢不畏虎。
福甯殿的侍女也多,可但凡是傾慕天子的,哪個不是羨慕宮妃能為君王侍寝,什麼時候有人因為能為了日日侍奉在官家左右不願意做後宮娘子的?
第11章真心
雲滢并非是全然不怕,隻不過是因為她知道聖上肯容留她在這裡,想來也非全然無意,她也就借了一份膽子,敢仗着天子那一星半點的縱容,才能面上坦蕩地說出這些話來。
或許是因為父親同樣是聖上這般沉靜寡言的性子,她也能從母親的身上得到一些啟發。
男女之間的一些事情原本就得有一個人先來主動說破,要誰來主動不僅僅是看彼此的權勢地位之差,更要因人而異。
阿娘能因為在長公主席面上跳一曲舞見到少年登科的官員并不稀奇,能從公主府的舞姬做到二甲進士的正妻才叫人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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