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如流星滑落,灑在大地之上,在這邊塞苦寒之地算是多年未能有的格局。
塗修在鄭鹧他們抵達營地後不久也回到了營地,塗修回到營地時商隊的雜役們已經燒起了大火,架起了大鍋。齊煌他們已經帶上了商隊備好的藥材,正在給受傷的護衛們處理傷勢,大鍋裡面熬着白粥,香味撲鼻。
這場雨來得快散的也快,給人間大地帶來了難得的清爽。大火騰騰的燃起,給這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些許溫暖,塗修走到一旁坐下,靠近火堆暖了暖身體,另外一邊架起了更大的一口鐵鍋,裡面是雜役們剛剛收集而來的雨水。山洞内扯開了簾布,熱水陸續送進山洞裡面,讓疲累的衆人洗個熱水澡。
鄭鹧取出了好久沒抽的煙槍,在地上墩了墩。接着抽出煙葉裹了裹,放進煙槍裡面。鄭鹧将煙槍靠近火堆,點燃了煙葉,湊到嘴邊張嘴猛吸了一口。咽氣吐出,如迷蒙的霧霭般籠罩着鄭鹧的面龐,鄭鹧的臉隐匿在煙霧之中,看不清面上的神色。煙霧向着高處飄去,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
鄭鹧将煙槍放在地上摁滅了閃爍的火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壓抑的心情總算是放松了一些。對于商隊别的人來說,這是一場大勝,但對鄭鹧這個隊長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接下來的路估計會變得更加艱難。鄭鹧盤算着之後的行程要怎樣安排,别的不說,商隊這邊受傷的人那麼多,又沒有專業的醫師跟随。目前最要緊的事就是先把死者安葬了,然後再趕去江海客棧,那裡說不好能找到專業的醫師治療好受傷護衛們的傷勢。
許伯春來到鄭鹧身邊,搶走了他手裡的煙槍,緊接着點燃了煙葉。許伯春猛猛吸了一口,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于他來說也是有些沖擊的。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以來,遇上今天這樣的事也是讓他有些後怕。
“接下來怎麼辦?”許伯春吸了一口旱煙,張嘴吐出一團白霧,對接下來的安排提出了疑問。
鄭鹧奪過許伯春手中的煙槍,也是吸了一口,面容有些苦澀的說道:“還能怎麼辦,肯定還要繼續上路。不過你先帶着老江把那些遺體和受傷的都送回桐秋吧?”
他倒是也考慮過帶着那些受傷護衛繼續前進,到江海客棧後再安頓手底下的人,但是這裡距離江海客棧都還有兩日的路程,也不确定路上會不會再發生意外,所以兩相比較之下他還是覺得讓許伯春帶人回桐秋要好一點。桐秋那邊好歹能給商隊衆人一個好好休養的場所,治療傷勢的草藥也可以派人送來。
“我立刻書信一封,問大澤幫多要些草藥來,同時請沈大夫趕到桐秋一趟。”鄭鹧安排好了後續的任務,并支給了許伯春兩架車辇和六匹馬,這樣行進的速度會快上很多。
許伯春點了點頭,對這個決定表示了認可,如果鄭鹧一意孤行的要帶着所有人繼續前進的話,他反而會更加擔心。鄭鹧細想了一下商隊此次攜帶的貨物,覺得剩下的車辇應該是足夠了,大概需要再擠一擠,分給許伯春的兩輛車一輛可以裝遺體,另外一輛就是讓那些受傷護衛們乘坐。
許伯春沒有繼續待在這兒的想法,自己叫了兩個人一起去把那些屍體裝在車上。江師傅帶着齊煌他們去搬運屍體,這也算是齊煌他們這些雜役需要做的事情。
齊煌和陳策他們都用布條蒙住了自己的口鼻,兩個人擡着一具屍體輕輕放在車上,餘樂則是和另一名護衛一起擡起别的屍體,同樣往車上放去。陳策可能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直忍耐着身體的不适,眼睛都不敢往那些屍體身上瞅。反觀餘樂則是要鎮定得多,還有閑心和自己對面的護衛打聽一下這整場戰鬥的一些細節。
正好這名護衛就是之前跟着塗修行動,後面又和季淩萬潮一起行動的其中一位,也算是商隊的老人了。護衛簡單講述了一下自己經曆的戰鬥,整個人還是比較壓抑,他算是運氣比較好的那個了,幾次戰鬥不僅沒死,就算是受傷也都不是特别嚴重的傷勢。
齊煌看着陳策那别扭的樣子,耳邊是餘樂和那名護衛交談的聲音,不禁有些神色郁郁。他才剛進入商隊就碰上了這樣的大變故,好多之前看見的人此時都成為了一具不能說話的屍體。
“不用太傷心了,這種情況是難免的,隻是情況可能沒這麼嚴重。”陳策面無表情,雖然自己也沒見過這樣慘烈的場面,但還是盡力安慰着齊煌。
“嗯!”齊煌點了點頭,他雖然沒有經曆過這些事情,但是還是有些感觸。
沒一會兒,幾人将所有屍體都搬到了車上,身上已經全是汗水了,山洞那邊排隊洗澡的人也都已經出來了,剛好他們幾個人可以進去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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