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說的十分客氣,然而這花哨的一套話用幾字便足以概括:回宮禁足,别再惹是生非。
邵雲朗覺得他父皇原話應當就是如此,隻是這賀端向來八面玲珑,才說的這般“溫情脈脈”。
他早就不該覺得失望了,隻是嗓子裡仍像塞了團棉花,哽的他胸口滞澀悶痛,被寒風這麼一催,幾乎化成淚意。
邵雲朗擡頭看了一眼那明黃的暖帳,啞着聲音拱手道:“兒臣領旨。”
……
既然要回宮,邵雲朗便要回寝舍收拾幾件衣物,賀端十分有眼色,指派了兩個小太監跟着邵雲朗一并回了“群鴨回”,幫他收拾東西。
眼見着要休年假,又出了丁鹭洋這樁事,各府也坐不住了,得消息早的,一早便派了人來接家裡的孩子,又知道皇帝還未起駕回宮,生怕沖撞了聖駕,因而後山雖然人來人往,卻也安靜的很,隻等着聖上一起駕,便各回各家。
邵雲朗帶着兩個小太監穿過海晏湖,剛下了湖上回廊,便被一個雙眼通紅的女人給攔住了去路。
見她穿着三品官服,面容還有幾分眼熟,邵雲朗隻思索了片刻,便拱手道:“丁大人,節哀順變。”
這人是丁鹭洋的長姐,是朝中少有的幾個女天乾官員。
他客氣,丁鹭浼卻不領情,擡手便揪住了邵雲朗的襟口,上了眉黛的眉毛緊蹙着,她咬牙問:“五殿下,是不是你害了我家洋兒?”
盡管對死者不敬,但邵雲朗是真的想笑,他按捺住笑意,淡淡道:“不是。”
“那他也是因你而死。”丁鹭浼仍不放手,恨聲道:“是有人,用他的死栽贓于你,但為何是我洋兒?因為你和他剛生了龃龉!”
邵雲朗不言,他面無表情的低着頭,看着這個悲傷的女人,半晌擡手,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
“丁大人,節哀。”衣襟扯出來,邵雲朗退了一步,冷漠的看着她,“大人有時間糾纏我,不如冷靜下來想想,究竟是誰用令弟一條命來陷害我,那位才是兇手。”
他說罷,繞過丁鹭浼,快步下了台階,到了鴨子窩門口,他砰的一聲反手關上了門,兩個急急追來的小太監被關在門外,一時面面相觑,卻也隻敢小聲叫着殿下。
邵雲朗隻當聽不見,扶着門栓的手細微的發着抖,他胸腔内像是燃着一把無處宣洩的火,灼的他五内俱焚。
他恍然覺得這四肢像灌了鉛,麻木沉重的不像是他身上的部件,落地便要生了根,再也不想挪動分毫。
不知這麼站了多久,他才發覺頭上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有人站在他身後,歎道:“殿下。”
邵雲朗回頭,顧遠筝雙手将他那梨花紋的大氅撐在身前,就這麼站在他身後,為他擋住了斜吹過來的風雪。
他嘴唇顫了一下,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我……”
顧遠筝将大氅披到他肩上,那上面猶帶炭火的溫度,應該是他一回來便備上的,暖意透過内裡早就被冬雪打透的衣衫,熨貼着少年凍得僵直的背脊。
大氅分明沒多沉,邵雲朗的肩卻垮了下來,他抿唇,唇角壓下的弧度隐晦的透出一點委屈。
顧遠筝給他系好帶子,卻也沒放下手,而是又上前一步,圈住邵雲朗的肩膀,将人按進懷裡。
“操他娘的邵雲霆。”邵雲朗悶聲罵:“狗逼玩意兒現在就下狠手,真哪天遇風化龍了,還不得把老子扔到湘州林子裡去當野人喂蚊子。”
顧遠筝哄小孩般拍了拍他的背,聲音透過胸腔沉沉的響在邵雲朗耳畔,“殿下,在一個天乾懷裡,就别提另一個天乾了,我可要吃醋了。”
邵雲朗擡手抱住顧遠筝的腰,歎了口氣,“爺今個是受打擊了,顧美人,讓爺靠一會兒,等爺緩過這口氣有賞啊。”
凍僵的耳朵被顧遠筝溫熱的頰側蹭了蹭,美人輕笑:“求之不得。”
然而在邵雲朗看不見的地方,那笑意卻分毫未及眼底,兩點黑眸反而如寒潭般輕覆了一層薄冰。
這次若不是邵雲朗足夠謹慎警覺,入林便一箭未發,那麼這“殺人”的罪名說不好真的會扣在邵雲朗頭上。
丁鹭洋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而邵雲朗也不是“尋常”皇子,丁家若是深究,邵雲朗可能會落得個終身軟禁的下場。
而顧遠筝想的是,邵雲霆此番沒有得手,那麼下次呢?暗箭傷人才最是難防。
埋在他頸窩的腦袋動了動,邵雲朗擡頭,輕咳了一聲。
顧遠筝放開他,裝作沒看見殿下紅了的耳朵,神色如常的問:“陛下怎麼說?”
仿佛從那個擁抱裡汲取了力量,邵雲朗心緒稍平,他呼出一口帶着白霧的熱氣,淡然一笑,“罰我禁足景華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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