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雁歸到來之前,初一和十五這一僧一道原本是各過各的日子,各吃各的飯,并且為了表達老死不相往來的決心,兩個加一起快三百歲的隐世高人竟然拿石頭擺了個楚河漢界,其行為簡直幼稚到連當年才十三歲的雁歸都看不過去的地步。
雁歸來了,兩位老神仙又因為徒弟該和誰吃飯吵得不可開交,為了平息鄰裡糾紛,雁歸無奈之下,隻好搬着飯桌放在楚河上,師父分坐兩邊,他自己的闆凳則跨在漢界上,兩腳在左,兩腳在右,總算是平息了鄰裡矛盾。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六年。
吃飯時,雁歸給兩位師父舀粥、端飯,兩碗粥放下,隻有一聲響,這是雁歸這麼多年練出來的,為的就是無先無後,一碗水端平。
可是飯盛得好不代表兩人就不吵,這會兒又是因為一片腌白菜,初一大師那片比十五道長盤子裡的大了一點,隻是一點兒而已,肉眼幾乎不易察覺。
雁歸仔細辨認了一番,面不改色地去屋裡洗了手,把初一大師那塊白菜從中間一撕為二,分别放在兩個人的盤子裡,再把十五道長那塊也如法炮制,一人一半,公平公道。
這回兩個師父終于肯乖乖吃飯了,雁歸也松了一口氣,誰知還沒吃上兩口,就聽十五道長說:“乖徒弟,為師的吩咐你可記清了?”
“十五師父放心,徒兒謹遵師父教誨!”雁歸放下筷子,答話的同時又看了初一大師一眼。
初一大師竟然也在看着他,面目慈藹。
“嗯,你自小就智聰仁厚,進退有度,為師十分放心,不過那件事不急,且凡事皆有定數,你這次回來,就休整十天半月再下山也不遲。”
“初一師父、十五師父。”雁歸略遲疑了片刻,“師父的拳拳心意,徒兒萬分感激,但是回來的路上聽到一些消息,實在不敢坐視,所以,徒兒想早點下山,去辦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倘若有需要幫襯之處,為師定會助你一臂之力。”十五道長端碗喝粥,頭一回說了這麼簡短,但有用的一番話。
“阿彌陀佛,老衲也是此意。”
“徒兒多謝初一師父、十五師父。”
雁歸每年都會拜别師父,下山一段時日,兩位師父也從來不問行程,亦不問歸期。
雁者,歸去來兮,秋來春往,長行于天,從不失信,是為雁矣。
而雁歸這一回,也料定自己此行或許要久一些,于是在廚房裡蒸了整整兩天饅頭,又下了趟山,給兩位師父置辦了些日常用度之物,把家裡大小事務安排妥當。
他把能想到的都做了,于是在第三日早上,雁歸又一次拜别師父,到鎮上取了自己的瘦馬,上馬一路往南行去。
這一回,原本要一個多月的行程,在雁歸的縱馬疾馳下,隻用了不到二十天,雁歸就已經遠遠地望見了攏在暮霭之中的颍州城。
再往前就是上次去過那個面攤了,雁歸打算再到面攤去坐坐,順便打聽一下城中近況。
“挾翼,一路辛苦了!”雁歸下了馬,在馬脖子上贊賞地拍了拍,再看雁歸的那匹瘦馬,其實背上生了一對肉疙瘩,狀如羽翼,被主人細心地藏在了馬鞍底下,若隐若現。連着趕了十幾日的路,非但沒有累趴下,反倒是雙耳高聳,眼露精光,聲嘶如雷。
這匹馬是十五道長早年雲遊時,因緣際會所得之後贈與愛徒雁歸的,可謂情深義重,愛護之心拳拳。而此馬看似質劣極不起眼,其實并非凡品,可一日千裡,足不踐土,是匹萬裡挑一的寶馬良駒。
而此時,這一人一馬已經接近了颍州城外,雁歸發現上回打尖的那個小面攤和茶攤全都不見了,人去屋空,越發的凄涼蕭索。而且他還發現,越是接近颍州挾翼就越是焦躁不安,在這裡,它甚至打起了響鼻,雙蹄刨地,不願再往前走了。
雁歸立即警覺,拉着挾翼走下大路,在一人多高的蓑草叢裡穿行,一陣冷風撲面,卷着一股詭異的惡臭撲鼻而來,雁歸差點把昨晚的飯都吐出來,腦子立刻想起十多天前遇見的那兩個奇怪的苗疆蠱師,他們身上的味道,雖不至于這麼濃烈,但是簡直和這個氣味如出一轍!
兵刃交擊聲、喊殺聲随着風聲隐約傳來,不詳的感覺迅速籠罩在雁歸心頭,他加快腳步,一路到了颍州城外,直接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颍州城下,此時已成了一片火海,猶似修羅地獄。
城樓上,“虞”字大旗迎風獵獵,“楚”字玄标旗在烈火狂風裡滾滾翻飛,守城的兵士喊殺聲、慘叫聲不絕于耳。城下,則是黑壓壓,不計其數的人,淌着烈火,踩着人梯,瘋狂地朝城牆上攀爬,其間有人從牆頭直墜而下,跌進火中,熔為焦屍……同時雁歸驚恐地發現,那些不計性命攻城的瘋子竟然不像是活人,渾身纏着髒污恐怖的繃帶,舉止怪異地佝偻着背,手腳并用地爬行,可速度極快,就像他曾在苗疆一本古書中看到過的……雁歸猛地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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