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白的呼吸顫抖,顯然是在極力抗衡着,内心掙紮着的那兩種不同的聲音。
我靜靜地看着這樣的他,并沒有繼續逼問下去。
或許在我心裡,我還是願意相信,無論我與他之間的關系,惡化到何種地步,他都不會真的對我通殺下手。
隻是……
有些血海深仇,用言語表述,實在太過輕飄,許夢白隐忍着看了我很久,終是沒有忍住,對我問出一句:“柳清影,倘若今日,是你站在我這樣的位置,你會怎麼去做?”
我不知道他不敢做出決定,是害怕日後會反悔呢,還是覺得如今的自己,沒有資格替從前的自己做出決定。
然,他想在我身上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我卻是最沒資格站在他立場,勸他從善放下的那一個人了。
我歎息了一聲,發自肺腑地對許夢白回道:“未經他人事,不勸他人善,許夢白,我沒有辦法站在你的立場,給你任何答複。”
“我唯一能夠回答你的便是,不論你我從前有過什麼樣的恩怨,不論你想要遷怒到何種地步,就算你到了最後,還是決定将我殺了,我也不會有一絲怨言,尊重你的決定。”
許夢白滞滞地望着我,忽然變得一聲不吭。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對他再次強調道:“不論我們從前的關系如何,至少……至少我現在的這條賤命,有一半都是你給的,你有權力拿回去,一直都有。”
“哐當——”
在我語落瞬間,被許夢白緊緊握在手中的那隻匕首,忽然輕輕墜地,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許夢白心中的殺意,對于從前的執念與恨意,好似随着匕首墜地的那一瞬間,忽然被深深埋進了地底,直到最後煙消雲散。
許夢白無力地閉上雙眼,像是生怕自己下一秒便會反悔此時的決定一樣,将頭扭向一邊,不再看我,卻是心平氣和地對我吐出一句:“柳清影,你走吧。”
我詫異地僵在原地,遲疑地凝望着他,一時半會兒的,根本沒看懂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直到下一秒,他的呼吸再次變得緊促了起來,就連聲音都染上了幾許聲嘶力竭的意味,對着我大喊出一句:“柳清影!你走!你走!我讓你走啊!”
“你現在趕緊滾,徹底滾出我的視線,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
“我現在不想殺你,你不滾的快一點,我怕我會後悔!”
許夢白前兩句話還氣勢十足,最後一句卻是暴露了他心中的膽怯。
我猶猶豫豫地看了眼身後,又看了眼渾身顫抖着的許夢白,一時間竟然忘了思考,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作何反應了……
“我……”我輕輕開口,剛想說點什麼。
許夢白卻在這時,睜開了布滿血絲,隐隐蓄着淚光的雙眸,用那複雜的表情,歇斯底裡地問了我一句:“你什麼你?你怎麼還不走?”
沒等我開口解釋,許夢白像是已經猜到了我後面要說的話一樣,冷嘲熱諷地對我嘲出一聲:“柳清影,你該不會以為,我許夢白對你一度忍讓,忍讓到了如此大方的地步,不僅不對你痛下殺手,還願意将從前的那些破事,一五一十的全告知于你吧?”
“你到底在做什麼美夢?我最後警告你一句,你再不走,我便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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