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輩子都馳騁沙場,殺人如麻,他已經累了,正因為雙手沾滿了鮮血,這一次,他無比痛恨自己的一雙手,他甯可折斷羽翼,隻為一生懸壺濟世,修足功德,盼一個圓滿而長久。可是矛盾的是,那樣便無法保護她。
姬嫣握住他的兩隻手,拇指擦過他的左手,“這隻手是殺人的。”随即又擦過他的右手,“這隻手是救人的。這兩隻手我都很愛。二哥,天下太平是人人都向往的事,那時候我們可以漁樵江渚,魚蝦為侶,麋鹿為友,但盛世若傾,山河破碎,這天下又哪有真的什麼世外桃源,就算有,我知道你也不會快樂的。所以,你去吧,我絕不阻攔你的腳步。”
她很有信心,是對他的信心,他們會大勝,靖人會大勝,如此才會有長久的和平。
王修戈微微一怔,随即,他颔首,“好。”聲音微啞。
低頭将懷中的小阿綏親了一口,他将女兒放到姬嫣的臂彎裡,唇角盡力上揚,露出些許微笑之色,“阿嫣,謝你的體諒。不過有一點我要事先知會你。”
“嗯?”
“戰場上殺機四伏,但陣營中偶有紅袖添香,我盡量克制。”
姬嫣一聽,頓時俏臉闆了起來:“是必須!你敢紅杏出牆?”
“不敢。”
念及過往,諸多感慨。
這一生已不再是太子,料得袁家所馴養的假潘氏亦不會出現了。
那個真的潘枝兒,或許仍然無知無覺地活在深宮,與伏海等人相依為命。或許不去驚擾,甯肯他們不知自己,便不會有所牽挂,這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結局。
這次談話之後不久,王修戈就追上姬弢所率的骁騎營随軍出發了。
郎君和姑爺一走,姬府冷清了下來,姬嫣隻是想離他近一點兒,好在凱旋以後早早地見到他,和父母商量之後,決議北上回河東。林夫人自不放心,一路随行。
戰事順利,首戰告捷之後打出了聲勢,靖軍越戰越勇,一鼓作氣直搗黃龍三千裡。
于次年的秋天,靖師還朝。
在此戰中居功至偉的“神秘人”蟬事了拂衣去,飄然遠遁,來無影去無蹤,仿若一個世外高人,令無數人好奇打聽,隻有姬弢知道他去了哪。
回到家中,正好是一個黃昏,炊煙袅袅地升上林梢,他沒驚動任何人,用最快的輕功無聲無息地翻牆入内,如同幾年前第一次在姬氏那棵老樹下遇見十二歲的少女姬嫣。而這次依然是在原地,老樹底下卻紮了一架秋千,她懷中抱着已經快滿了兩歲的女兒,哼着他從未聽過的童謠。
王修戈視線一定,快步上前走去,起初腳步匆促,但到了姬嫣的身後,卻放慢了許多,仿佛畏首畏尾一般不敢再繼續上前了,他伸出手,握住她的秋千繩。
恍如夢裡所見場景,他推着她們母女,秋千架在綠影中搖曳,姬嫣猛地扭過頭,見到她熟悉的容顔,眉眼依舊,唯獨嘴角下巴這塊地方胡子拉碴的,像是多日未曾打理過自己,姬嫣霎時熱了眼眶,沖口而出:“二哥!你……你回來了!”
她将女兒放在秋千上,投身入懷,與他緊緊相擁,“你終于回來了!我們赢了,我就知道……”
可那無數個深夜裡,姬嫣夜不能寐,何嘗沒有擔驚受怕,幻想那萬分之一的可能發生?一定要等到此刻真的抱住他,這個真實的人,那種害怕的感覺終于徹底消解。
王修戈握住她的身子,微微颔首:“是,我回了,來不及等軍隊班師,便一個人先行離開,知道你在河東,便一路疾行回來找你。”
姬嫣破涕為笑:“你這人,可把你急壞了,也不差這一兩天的,怎不知道将自己打扮得英俊點兒再來見我。”
胡子拉碴的,瞧着小阿綏都不敢認了。
王修戈汗顔笑道:“等不及了。”
饒是如此,姬嫣仍舊将女兒抱起來,舉到他的面前,眼眸亮晶晶的,催促道:“綏綏,快,叫爹爹呀。”
王修戈這才看到他們出落得愈發玲珑标志的女兒,她的兩團小肉臉白裡透紅,眼眸烏潤,仿佛沁了雪水般澄澈空明,她好奇地打量着面前奇怪的男人,但耐不住娘親的再三催促,還是乖乖巧巧甜甜蜜蜜地喚了一聲:“爹爹!”
王修戈忍不住驕傲地答應了一聲,将他的女兒抱在了懷中,拿臉蹭她的小臉,不經意下巴上的硬茬刮到了小阿綏的小臉蛋,疼得她哇哇直哭,姬嫣心疼将她抱回來,睨了一眼王修戈,又哭又笑地道:“瞧吧,這可不止我一人嫌棄你,快些去把自己洗幹淨料理好……”
王修戈搖頭:“不急,阿嫣,你讓我推着你們晃一晃這秋千架可好。”
姬嫣不知他哪裡來的對這件事的執着,但也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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