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早就是她的朋友了,是陰魂不散的殘忍伴侶。但她嚴微早就習慣了,她可以面對它,直視它,告訴它,你來吧,我經受得住。
如果可以,嚴微希望,所有的痛苦都隻由自己一個人來承擔,不要讓她知道,不要讓她感受。
在一陣一陣的疼痛中,在打手的叫罵聲中,她感到意識漸漸模糊,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支撐着自己不要倒下,不要放棄。
她一定要活着,活下去,再見她一次,哪怕隻有一次。
許幼怡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嚴微,心中難免有些不安。她知道嚴微時常外出公幹,但傍晚一定會回到76号。這天晚上她等到很晚,也不見嚴微蹤影,便隻好回了家。其實她不知道自己走出76号五分鐘後,佘愛珍便帶着一行人來找吳四寶算賬了,等于同嚴微擦肩錯過。
忐忑一晚幾乎沒怎麼睡,第二天許幼怡一臉疲憊地去上班,依然不見嚴微,也沒有嚴微的消息。她心神不甯地在茶水間喝着咖啡,聽沈小姐那一幫人又在八卦,說昨日發生了一件大案子,日本人的黃金被人劫了,但是由于保險箱打不開,沒劫成。呂小姐大驚小怪,說這年頭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動日本人的東西,搞不好不是國民黨就是□□。
許幼怡無心參與她們的讨論,心想嚴微一直沒出現,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重大任務去了。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當時讓她好生擔心,倍受折磨,一連憂郁了好幾天。這一次也是如此麼?不知道,就隻能等。
但許幼怡沒有等太久,因為傍晚下班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叫她,是吳四寶的手下,說吳總隊請她去76号審訊科的辦公室裡坐坐,想要了解一下情況。
這送信的人說得客客氣氣,但許幼怡卻感到内心一陣恐慌,隻怕是此前受到懷疑那事還沒過去,現在吳四寶又來發難了。但這種事躲是躲不過的,隻能硬着頭皮頂上,于是許幼怡作出一副冷漠高傲的樣子,哼了一聲,很不耐煩地跟着那人往吳四寶的辦公室走。
吳四寶果然坐在辦公室裡,一臉陰沉,但看見她來了,馬上換了一張虛僞的笑臉,給她拉了一張凳子請她就坐。
許幼怡毫不客氣地坐下來,冷眼看向吳四寶,傲慢問道:“吳總隊,這次又要指控我什麼?”
“哪有哪有,許小姐說笑了。”吳四寶的笑容很谄媚,但許幼怡敏銳地從中感到了一絲狡黠,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她決定冷靜處之,以不變應萬變,便不說話,斜眼看着吳四寶。
吳四寶果然按捺不住,開口道:“是這樣的,我們需要許小姐的幫助——幫我們認一個人。”
許幼怡奇道:“讓我認人?誰啊?”
吳四寶笑了,但那笑容看起來有點瘆人:“許小姐随我來,就知道了。”
許幼怡跟着吳四寶,走在76号審訊樓最深的一條走廊裡。兩側的房間全部都是審訊室,每一間都陳設着不同的刑具,有些房間裡有犯人——他們無一不在重刑之下哀嚎、求饒,看得許幼怡膽戰心驚,心有不忍。她就在這令人膽寒的聲音和恐怖的氣氛中,在吳四寶的帶領下,走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裡。那屋子的一面有一面碩大的玻璃牆,可以透過玻璃,看見對面的房間。
吳四寶指了指那面玻璃牆,示意許幼怡:“許小姐,請看。”
許幼怡看過去,然後她的心髒似乎停止了跳動。她看見了此生所見過的最可怕的景象。
對面的房間也是一間刑室,在屋子中央擺了一張電椅。
嚴微就被綁在那張電椅上,頭垂下去,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眼睛,但許幼怡仍然能夠清楚地看見她臉上的血,實際上她渾身都是血,白色襯衫上遍布鞭痕,左臂和右腿上都纏着紗布,傷口包紮得過于簡陋了,還不斷有血滲出來。她看起來是那麼單薄,那麼脆弱。她就那麼毫無知覺地坐在那裡,像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獸,已經無力再為自己療傷。
許幼怡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的心可以這麼痛,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飛奔過去,把那個從來不曾暴露過此刻脆弱的人小心翼翼地擁在懷裡,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忍得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手掌之中。
她不能暴露,如果暴露了,那麼嚴微受過的苦都白受了。她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心理活動,不能心疼,不能同情,不能憤怒,不能軟弱。至少現在不能。
許幼怡聽見自己冷漠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來的:“她是誰?死了嗎?”
吳四寶陰笑道:“還沒,不過也就剩半條命了。”
許幼怡轉身看向吳四寶,眼中盡是漠然與不耐煩:“吳總隊,帶我來看這個做什麼?成心惡心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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