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算了,”莊聞初接過口罩戴上,“怕一不留神就踩壞了。”
太陽光束從身後照射過來,兩個拉長的影子倒映在了花朵和枝葉上,清爽的風吹過,拂動了花瓣上閃爍的細碎金光,幹燥、生機的泥土氣息令人身心舒暢。
“真燦爛啊,”莊聞初由衷感歎,“你知道嗎,我……”他忽然很想和什麼人訴說關于謝允瀾那幅燒剩大半的手稿,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傅書祁沒有深究他的欲言又止,安靜了一會兒,自顧自地開口道:“誰都喜歡燦爛的陽光,可是太過耀眼的東西……也很容易将人灼傷。”
莊聞初閉起眼睛,抑制不住地回憶起過去那些勉強可以稱為燦爛的日子,來來去去無非都是與媽媽有關的記憶。
還有那個他正在躲避的人。那确實是個……很耀眼的存在。
“我想一個人待一下,”莊聞初說,“可以到處走走嗎?”
戴口罩的好處之一是可以阻隔情緒,傅書祁看不見莊聞初的表情,但知道此刻他的氣壓有些低。“當然可以,吃飯的時間回去剛剛那裡就好了。”傅書祁很快答應道,“注意安全。”
莊聞初眼角的淚痣動了一下,應該是笑了:“放心吧,随身帶着藥。”
其他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偌大的花園裡隻有莊聞初一個人在走。他不知不覺拐到了一處僻靜的空地,地上鋪着跟别處都不一樣的不規則石闆,中間有一棵粗壯高大的梧桐樹。
濃密的枝葉在石闆上投下一片巨大的樹蔭,從遠處看過去,像是一幅寂寞荒涼的畫,跟周圍生機燦爛的景色全然不同。
吸引莊聞初的不是這棵老梧桐本身,而是它的主幹上有一個空洞,看樣子已經成形很久了。他走到樹洞面前微微彎腰往裡面看,不像是人工所為,也不見有動物築巢的痕迹。
莊聞初曾經也有兩個相似的樹洞,一個在舊家樓下的小區花園裡,一個在高中一片隐蔽的小樹林裡。前者已經被砍掉了。
莊聞初喜歡對着樹洞說話,自從媽媽去世後就再沒人陪他說一些不切實際的幼稚話了,所以一股腦都倒進了樹洞裡。
謝允瀾出殡的那天下午是個暗沉沉的陰天,他趁着大人沒留意跑出來,一個人在小區花園裡漫無目的地走着。那時候還是冬季,流感沒過去,走在路上的人不多,他走到了一棵又老又矮的榕樹下面蹲坐着,看着樹幹上黑黝黝的空洞發愣。
六歲的莊聞初已經哭累了,所以擠不下來眼淚,隻是蹭了蹭老榕樹盤根錯節的粗硬根系,對着樹根糾結而成的小樹洞說,有點想媽媽了。
這是謝允瀾教給他的方法,如果心裡有想說的話卻不知道說給誰聽,可以對着大樹的洞傾訴,這會是他永遠忠誠的朋友。
陰天的風很大,又幹又冷,他一動不動地蹲在原地吹了快半小時,開始有點感到呼吸困難的時候莊靳原找到了他。
莊靳原面無表情地把吸入劑塞進他手裡,用溫暖的大衣緊緊裹住他,抱起他大步往家裡走。
“如果我找不到你,你是不是也想和媽媽一樣躺進醫院用呼吸機?”
察覺到爸爸不高興了,小莊聞初一邊用力吸着藥,一邊抓了抓爸爸的衣領,用很小的聲音重複剛才一直在自言自語的話:“我想媽媽。”
他鮮少在莊靳原面前露出脆弱撒嬌的一面,這一點點的情緒外露是六歲的他兜不住的部分。但莊靳原的神情仍舊是冰的,周遭沉默的空氣也是冷的。
當天晚上莊聞初發起了高燒,在醫院的病床上斷斷續續燒了三天,差點就用上了呼吸機。
在此之後,莊靳原回家的次數更少了,隻有保姆帶着莊聞初上下學。這倒沒什麼,因為謝允瀾還在的時候也不是經常有時間接送他。
家裡的植物被撤剩了三支養在水裡的富貴竹和一盆置在陽台角落的盆景,綠植最多的地方變成了盆景旁邊的大魚缸,裡面生活着五條錦鯉。
莊聞初很少被允許出去玩,更别說像别的小朋友一樣成群結隊去郊遊踏青,甚至在六年級以前他一次也沒參加過學校組織的春遊秋遊和各種實踐活動。他的娛樂活動是在謝允瀾的畫室裡畫畫,再有就是和鄰居家叫陳睿楹的同齡男孩聊天下棋或者玩玩具。
陳睿楹是個大方開朗的男生,有很多新鮮趣事和高級正版玩具,每次都是他主動去找莊聞初一起玩,而莊聞初每天都在等陳睿楹來找自己。
沒過多久陳睿楹搬走了,懷着身孕的李未禾搬進了莊家,半年後生下小他八歲的妹妹莊玟朔。
李未禾會瞞着莊靳原讓莊聞初下樓玩,借着帶莊玟朔散步的名義讓他到樓下活動活動。她每次都會微微笑着囑咐莊聞初别跑出她和保姆的視線,事實上莊聞初每次都隻是坐在石凳上望着某一個地方發呆,用餘光看着其他小孩子瘋跑瘋玩——他盯着的地方曾經有一棵又老又矮的榕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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