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人的一生受得苦難是有數的,早受了老的時候就得濟,這都是好事。
她總是有各種正的歪的理,什麼時候都有的說。
再後來,時間如逝水,人在其中如扁舟,一波波新人變舊友,一波波舊友來了又走,日子不鹹不淡地過着。我認真地生活工作,大抵如意,偶爾有小憂,然後我來到了現在的公司。
第23章
我後來又談了個男朋友,叫宋清。
他小我幾歲,剛畢業沒多久,是個眉清目秀的記者。那年我們接了一個當紅女明星的案子,他當時正跟着明星後面寫專訪,一來二去混了個臉熟。小夥子五官長得好,個子又高,白白淨淨地跟着女明星跑前跑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女明星新養的小白臉。
連我一個外人都這麼想,他周圍的人說起話來就更粗俗了。有時候那些話聽起來,有些髒得過分了,我都有些替他腦。可他不,他從不腦,軟糯糯地任人調侃。時間長了那些暗戳戳的髒言髒語就被搬上了台面,有膽子大的當着他面直接就開起了他的葷腔。有幾次,那言辭聽着能讓這個年紀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當場暴怒,然而他像是個油鹽不粘的長條年糕,隻陪着笑,裝沒聽到,插科打诨過去。
這讓我對他着實刮目相看。能忍□□之辱的人官拜大将軍,這小子以後是個人物。我那時染上了抽煙的壞毛病,有次在門口抽煙時碰到了他,便攀談起來。
他對着我像是洩閘一樣傾訴,我甚至覺得他對我這麼一個工作上的熟人如此推心置腹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他也不理我言語中的提醒,就一股腦地全都說給我聽。
他家庭條件不好,所以從小習慣了漠視别人言語的傷害。老家還有個生病的弟弟要照顧,而這份工作對他來說是好件差事,他斷不能因為脾氣就丢了飯碗。他也不是沒脾氣,隻是錢壓着脖子,不低頭不行。
本都是些别人希望深深藏起來的秘密,但他卻在第一次同我交談時把自己的情況交代了個夠。搞得作為聽衆的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這個年少卻經世事的大男孩。
“白羽姐,你覺得我這種條件,還能找到女朋友結婚嗎?”他試探地問。
“愛情跟條件有什麼關系。”我下意識答。
宋清之後說,我當時在煙霧之中,用帶着些沙啞卻成熟的聲音告訴他這世道的出路,愛情跟條件沒有關系。他的想象或許給氣氛加了成,那天的煙讓他有些喘不過來氣,不知道是錯覺還是頓悟,總之他覺得我的話給了他希望。
之後他找理由和我接觸,我也沒找理由拒絕,幾次下來就這樣心照不宣地在一起了。說來諷刺,最後發現和小男生談戀愛實在是勞民傷财。幾次大小的摩擦都是跟錢有關的。愛情和條件是沒關系,但條件和自尊心是息息相關的,而愛情和尊嚴是緊密聯系的。套來套去,愛情和條件還是有了關系。
最後一次吵架後,大家都默契地誰也沒去挽留,自然而然就分手了。
後來他混得不錯,成了一家出版社的副總,我和他在工作場合接觸過幾次,他沒了當年的少年氣,多了些左右逢源的圓滑。
最慘的是,他中年肥了。
肥胖真的是一切美好回憶的克星,看着圓潤的他,确實沒辦法和回憶裡那個白淨少年連接起來。
“你變了。”我打趣他。
“你……沒怎麼變。”他的話接得有些謹慎。
他一直是個謹慎的人,這點倒是從一而終。
但那天他在會場被人頻頻灌酒,喝得有些多,也從一而終地對着我又話多了一次。
“可能和行業有關,我挺愛琢磨人。”他說道。
“怎麼,要琢磨我了?”我問。
“你要是不愛聽,我就不說了。”他雖然有醉意,但仍然失不了骨子裡的體面。
“你說。”酒場無趣,還有什麼比聽人剖析自己更有趣呢,彷佛我就是那道閱讀理解題。
“那我說了……我想你年少的時候應該也是個愛沖愛撞滿身棱角的人。你以前跟我講過一些你的故事,不多,也不詳細。但是我能覺出,那些故事裡的你,都風風火火的。和現在不一樣。人都是經曆過一些事,就會變一些。有人是棱角磨平了,就變得圓滑世故了,比如我。而你呢,似乎不願意被磨平。可人不能不被時間改變,你也許自己沒發現,但是你的應對機制就像是套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膜,盡力維持自己原來的模樣,不接受改變,可這也不是改變嗎?就像……是層繭,從裡面看你還是你,可從外面看,你已經是個繭了。就是這樣吧,也想不到什麼别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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