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軒立在褚師琰面前,正慢慢打量他,卻沒有叫人起來的意思。暗室四角擺的蠟燭無聲燃燒,偶爾冒出一個噼啪的火花,在封閉寂靜的暗室裡聽得格外清晰。
褚師琰不敢擡頭看趙雲軒,脊背筆直,手心不停冒汗,“大人交付屬下事已辦妥當,那日屬下引謝歧一路往北落入羌軍圈套,羌軍占據地形優勢又殺了個措手不及,謝歧所率輕騎寡不敵衆,幾千人皆葬身谷底。屬下親眼所見謝歧身中數箭,死于羌軍之手。本想提頭來見,不料羌人行事詭谲,一把火燒了幹淨,屬下隻好日夜兼程,為将此物呈到大人跟前。”
褚師琰俯身,雙手呈上一方木匣。
趙雲軒接過來,在他面前打開,待看清楚裡面的東西後,眸中精光畢現。
褚師琰小心翼翼看趙雲軒,這木匣裡裝着的虎符足以調動靖遠軍,謝歧敢将此物交于趙雲軒手中,自是做好了最後博弈的打算。就是不知道趙雲軒看到此物後,會相信多少,打消幾分先前的忌憚。
趙雲軒隻驚訝片刻,兩根手指捏着虎符拎起來,仿佛是什麼新奇的玩意,在微弱燭光下仔細把玩,聲音辨不出喜怒:“之前我派三撥人去找褚師大人,皆尋不到你的蹤迹,還以為是羌人殺紅了眼,恐大人遭遇不測,想不到褚師大人倒會替我省力氣,一聲不吭直接從邊關趕到了盛京。”
“還是說,大人中途遇到什麼人,所以改了主意?”
蠟燭即将燃盡,火焰忽明忽滅,周遭似乎變得更暗些。趙雲軒将虎符放回盒裡,昏暗中一雙眼睛利如鷹隼,目光落在褚師琰身上。
褚師琰猛然意識到這話的意思,背後一涼,頭重重叩在地上。
“屬下惶恐!”褚師琰匍匐着,誠惶誠恐道:“大人手眼通天,屬下自知愚鈍,從打算替大人做事後,便不敢生出二心。在邊關時屬下雖看到前來搜尋的援兵,隻是當時靖遠軍還在駐紮城内,若被他們知道隻我一人好端端的回來,後果可想而知。屬下思前慮後,恐引起争端,這才沒放出消息,獨身一人趕回京城。”
“至于中途是否遇見他人,昨夜到京郊遇見暗營的兄弟們,他們都能替屬下作證。”褚師琰跪在地上,視線落到身後,那裡跪着幾個人,皆是一身黑衣,面具罩住上半張臉,正是褚師琰所說暗營的人。
趙雲軒在思量褚師琰的話,他說的不錯,謝歧及其親信戰死,唯有褚師琰一人活着回來,必然引起軍中猜忌。靖遠軍随謝歧南征北戰,多血性忠誠之士,像褚師琰這樣的畢竟是少數。若真有人覺出不對起兵造反,褚師琰未必能活着回來。
收回思緒,趙雲軒看向暗營的人。下面跪着的大多是死士,這些年他暗中悉心栽培,不枉費他的心血,暗營的人對他忠心無二。必要時候,他們的話才最可信。
感覺到趙雲軒的目光,暗營為首那人立刻會意道:“主子命我等在京郊蟄伏多日,日夜輪守,的确未見到行蹤可疑之人。昨日褚師大人路經此地,被我等認錯捉拿,後經褚師大人道出身份放人,一路同回京城,沒有見到他人跟随。”
話音落下,角落裡搖曳晃動的燭光總算熄滅了,趙雲軒眸裡的光亮卻多了幾分。從褚師琰嘴裡說出來的話他原本隻信五分,施予恩惠便背信棄義的東西,能做一次,也能做兩次,叫他如何聽之信之?
不過是經暗營的人回話,才真正稍微放下心來。
放在案上的木匣重新被拾起來把玩,趙雲軒垂眸落在匣裡的東西上,五指修長,一下一下饒有耐心地拂過上面冰涼的凸起。
褚師琰整個人趴在地上,中衣被冷汗打濕,一時一刻分外煎熬。
半晌,隻聽頭上傳來“咔”的一聲,木匣合上被收入袖中,趙雲軒緩緩開口:“褚師大人上京一路辛苦,爾等近日不必四處奔波,隻需跟在大人身邊,必定要好生招待着,看顧好大人的安危,明白嗎?”
表面說是照看,實為□□。他生性多疑,謀劃了這麼多年,千萬不可在最後出岔子。
褚師琰如蒙大赦,連連叩首謝恩,再擡起頭時,臉上已無半分血色,被暗營一批人馬簇擁着,艱難地走出昏暗陰冷的密室。
一群人越走越快,出了趙府翻身上馬,萬家燈火很快被落在身後。長街上行走的小商小販還未散盡,見飛馳的人馬來勢洶洶,紛紛閃躲避讓。
忽明忽暗的光照亮為首一人的側臉,那人半張臉被面具罩着,露出一道扭曲的長疤貫穿嘴角,顯得分外猙獰可怖,正是先前在暗室回話的死士。
褚師琰如今看着這張臉,仍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昨夜他親眼所見這張臉的主人顱血噴灑,屍首分離被丢進深山喂野狗,此時此刻這張臉面無表情,卻恍若真人就在眼前,令人不由打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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